木牌随风摆动,每一个木牌上,都写着一个‘秦’字。
白袍鬼微微一笑,放开臂弯里的俞江固,对着入梦的一众鬼差道:“想醒的可以醒了。”
没人醒。
醒来的话,可能会离开梦境,他们不愿被梦境裹挟,但看到树梢上的三生牌后,并不急着离去。
白袍鬼发现他们也不上前,也不离开,便自顾自地朝着小屋走了过去。
只是前方有个陌生身影,先他一步。
那是个青年,不到三十岁,身材匀称,看不清脸庞。他走到树下,看着满树的木牌,怔怔出神。
红豆生南国。
青年读书不多,但这一句是知道的。
他眼神有些复杂,仿佛一瞬间有许多记忆涌入,那些记忆一直被他埋入心底,不愿想起。然后被这棵树给勾了出来。
如果记得没错,在因果水域中,南国有位神婆名叫张月鹿,让他帮忙除去南越地宫一只鬼王,以帮他保住孩子做交换。
当时他做到了。
只是并不相信这么荒诞的事,在因果水域中,他回到了临江,补完了自己那段因果。
但是……
后来的他再认识他那位伴侣的时候,某天她莫名消失了。
“她……消失后来了这里吗?”
青年转身,怔怔看着白袍鬼。
白袍鬼错愕,面前的人是谁他并不知道,但心底似乎猜到了。
只是那又如何?
一个……阳间的道士而已。
“我不知道。”
白袍鬼温文尔雅回道。
青年点点头,走向屋子。
从窗户可以看到,屋子里睡着一个孩子。
此时此刻,孩子的睡姿,和刚刚的睡姿一模一样。
秦昆微微一笑:“这是他的梦里啊。”
白袍鬼走了过来点头道:“自然。”
“我不知道他从小生活在哪,今天是第一次见,谢谢。”
白袍鬼又是一阵错愕,谢谢?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青年摇摇头。
“我要带这个孩子走。他不属于这里。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
白袍鬼认真说道。
秦昆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这是什么反应?”白袍鬼眯起眼睛。
“我该是什么反应?”秦昆不解问道。
“我说,我要带走他!带他去阴曹地府!我是无常,他不属于阳间!”
白袍鬼强调。
“他属于阴间吗?”
秦昆反问,白袍鬼愣住了,秦昆顿了顿,“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所以他不属于生,不属于死。我理解的没错吧?”
“可……”
秦昆微微笑着,站在窗外:“你累了就去旁边歇歇吧,我再看看他。”
“我……”
白袍鬼几次聚拢灵力,几次想出手,但不知道为何,似乎被某种情绪触动,或者被对方的反问难住,他仍旧站在那里。
屋子不大,山林之中。
似乎是张月鹿的屋子。
里面有很多九野五巍的法器,兽牙,兽皮,植物种子等,秦昆站了半个小时,白袍鬼也等了半个小时。
然后,秦昆长吁一口气。
“独守扶余镇八荒,昆仑地师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阵,百鬼尽化地上霜。扶余山地师,秦昆。我不让你为难,你告诉我,怎么能阻止你,并且能让你回去交差。”
白袍鬼傻眼了。
“秦灵官,我听说过你,但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张狂?”
“他属于阴间吗?”
“……”
“既然不属于,那我这么做,并不张狂。请赐教。”
白骨丘和山
说到请赐教的时候,秦昆的手已经凑了上去。
一朵冥炎冒出,挨在白袍鬼肩上,白袍鬼肩膀开始结冰。
大炎缠冥手!
冥网如火焰般燎过白袍鬼全身,那些火焰穿插交织,但白袍鬼身上并没着火,而是继续结冰。
冰碴出现,主子已经开始动手,鬼差们想要帮忙,却被铁慈仙拦下。
“如果一起动手,事情反而会麻烦。”
他们看向张布,张布无动于衷,他们看向嫁衣鬼,嫁衣鬼点了点头。
诸位鬼差蓄势以待,铁慈仙看向其他十个虚影。
“各位,聊聊吗?”
这十个虚影随白袍鬼而来,也没动手,但他们面貌依然没有露出,隐藏在阴影里,他们也和秦昆的鬼差在对峙。
“听闻阳间鬼王隐而不出,各守一方,以图苟活,没曾想到诸位居然如此招摇,是秦地师纵容你们这样的?”
“安稳阴阳,何来纵容?我等一向谨遵阴律,克己自持,如若想找茬,烦请阴律司过来!”
张布忽然开口,那些人不再说话。
这只腐脸鬼一句话堵死了他们,他说的没错,如果要按规矩问罪,还得让阴律司插手。
两方鬼王在对峙,白袍鬼却冻成了冰坨。
但是他浑身一抖,冰坨开裂,第一回合,见识了这个阳人的道术,他觉得有些意思,于是甩动哭丧棒。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十八路哭丧棒,看似在打秦昆身上,但没有一下打在秦昆身上,随着哭丧棒而来的鬼哭狼嚎,却让秦昆进入了一个个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