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
和打翻炼油桶似的,巴不得把肚子里能说的,全给往外倾倒出来。
“好的,辛苦你们了。”
程念樟听完颔首,将门再推大些,侧身站定着,握住把手不放。尽管语气和表情皆是温和,但身体语言却明晃晃地表达着“送客”两字。
“呃……程先生,冒昧问一下,您是病人的……?”
“我是她爱人。”
估计是嫌对方没什么眼力见,男人答时,脸色立刻转冷,言语间流露出淡淡愠色,情态不似好惹。
这护士也是个胆大的,听闻他说“爱人”,浮夸地再度捂嘴,回头眨巴着瞥向了罗生生。
“那昨晚……”话到半路,她眼睛滴溜一转,忽而反应过来不该继续,又略略尴尬地看表,接着找补道:“我看时间挺晚了,病人早点休息吧,家属要是有什么需求,按铃或者去前台找我们都行。”
“知道了。”
流程走完,这护士便赶忙收起笔,碎步小跑着走了出去。
程念樟望她背影,眸目半敛,眼神暗含犀利,不知是在考量着些什么。
“我以为你回去了……啊!怎么弄得一身湿?”
因视角被床帘遮挡,为看清他,罗生生只得撑床吃力地坐起,没想入目竟直接撞见了个雨人——程念樟当前,头顶全是结了缕的湿发,衬衫的布料几乎被水打到了透肉的状态,贴紧着胸腹,将身材暴露无余……
看来起既落拓,又色气。
也难怪刚才那个护士会感惊诧——
这场景,换谁,谁不眼呆?
“下去透口气,抽了两支烟。”
见他关门走近,罗生生抿唇咽下唾沫,重新倒躺回了床铺。
“什么香烟这么厉害,雨里还能点着?”
“呵。”男人听言低笑,笑完抽手,掀开肘间正在滴水的外套,露出左手提拿一路的纸盒:“找了几家都是打烊,就算开门,剩下的品类也不多,我让店家现做了一个,所以有点耽误。”
那是个八寸大小的奶油蛋糕,大概是准备匆忙的缘故,只在胚身上做了些简单的拉花,嵌进叁颗鲜草莓,卖相说不上多好,却也算不上是坏。
“我现在只能吃流食,吃不了蛋糕。”
罗生生眼里有泪,硬憋着不掉,朝他扫兴地怼出了这句。
“那我吃,你负责许愿就好。”
“真老土,这年代谁还信这个?”
“老土吗?”
男人坐下,解开衬衫的襟扣,随手脱卸掉,扔向另边。
罗生生看情形,以为他是想擦掉水迹,便指了指毛毯的方位给他。不料程念樟非但没有理会,反而掸开她手,俯身向床,捧住罗生生错愕呆滞的脸孔,低头浅吻了下去。
唇瓣点触又分离,两人额头相抵,鼻息交错间,他闭着眼,沉声问出了这句——
“昨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