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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校医室

 

班里倏然炸开了锅,个个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围簇上来的人手足无措,一时不知从何帮起。

老师下了讲台看到林晚谦惨白的脸色,着急万分道:“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啊,是中暑还是吃错东西了,这要紧啊。”

梁赞目光还在林晚谦身上流转,“老师,我先带他去趟校医室。”

老师忙道:“好好好,赶紧的。”热风拂过几丝发,露出他微秃的头顶。

林晚谦神色恹恹,吐了一阵后双腿发软,被梁赞架着走两步就要滑下来。

梁赞眸光一暗,冲身旁的同学说:“快搭把手,把人扶我背上。”

“这……背着能行么?”一旁的同学发出灵魂拷问,毕竟林晚谦个子高,这身骨骼肌体看着就不轻。

“快点。”梁赞催促。

两腿一屈,紧接着背上的力量就沉了下来,他轻轻颠了人。得亏自己时常在家撸铁锻炼,才不至于被压垮。

老师投去担忧的眼神,“还是老师跟你一起去吧。”

梁赞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没事的老师,大家都等着上课,我背他过去校医室不成问题。”

“那也得多几个同学跟着去才行,一个人整不来,别到时把自己也给累垮了。”

梁赞已经大步跨出门,斩钉截铁道:“不用,能行的。”

肖张告被梁赞感动到了。

他的兄弟心胸如此豁达,对先前有矛盾的同学都能做到热心帮助,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参与其中,于是忧心忡忡追到了走廊上,“阿赞,今年《感动人物》没你,我不看,我来帮你扶着另一边。”

然而他手还没挨上林晚谦的后背,就让梁赞一脚踹弯了膝盖,“干你什么事,凉快去。”

“我擦,搞什么呀,我是在帮你……们,”肖张告脑子懵但妥协也快,“得嘞,你能你能,那我滚。”

人灰溜溜地折返回去。

下楼梯时梁赞颠了颠林晚谦。

“别颠。”林晚谦微微揪着他的领子,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颠簸。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脸上,晃得刺眼。

梁赞背到后面体力不支了,跑得跟插刀索命似的。

林晚谦动了动嘴皮,飘着气音,“你再颠我,我要吐你身上了,好难受……”

梁赞咬着牙坚持,他顶着烈日小跑,苦头吃尽,“你又不是没吐过,刚才我不还中了一回奖,你要吐我身上我也没办法,总要背你过去的。”

“但这一趟不能白背啊,你别晕过去,你要好好记着,全校就我一个人愿意这么辛苦背着你去校医室,只有我搭救你,呼……累死了都……”

那副嘴叨叨念,就是跑累了,梁赞也没敢歇。

林晚谦没接茬,疼痛时不得不伏在梁赞的肩上休息一会儿。

“你这么沉,我就跟驮了头大象一样。”

“……”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真的晕过去啦?别吧。”梁赞稍稍扭头察看。

林晚谦顺着梁赞回头的方向,蹭过头去,“聒噪,你好吵。”

那蹭过头时的不经意,颈侧略微的厮磨使得梁赞肌肉倏地不自在地急剧收缩,明明没有电光和雷鸣,却有了触电般的僵直。

他有了心跳加速的错觉。

大热天背着人满学校跑才造成这样的错觉。

一定是!

热汗汩汩淌过梁赞的眉目,浸湿他的眸子,他抿了唇,“算了,等你好了我也不要你报恩啥了,但你要主动踊跃积极自觉找我说话,别整天一副冷冰冰的脸对着我。”

即便吐得七荤八素,但林晚谦脑子还是清晰的,他双目一闭,哀慨人的耳朵为什么没有阀门。

“我要是不找呢?”

“啧,”梁赞脚下一顿,当即拐了个方向,“丢操场的垃圾池算了。”

“诶,我胃还抽着疼……”

梁赞又风风火火拐回正路,仿若一股气憋了很久,这会儿一股脑地倾泻出来,“我不讨厌你了,你也不能讨厌我。”

他猛地把人颠高,预备一口气吊起来跑过对面教学楼。

林晚谦咬紧了牙,“疼!”

梁赞反应过来颠猛了,“啊对不起,我忘了。”

梁赞就这么背着他一路奔过两栋教学楼,一条长拐道下坡,才给送到了校医室,好在这段路上林晚谦没有再吐。

人漱过口就在校医室隔间的简易床坐下了,是林医师接的人,问诊了几分钟,躺在点滴支架上挂输液瓶。

林医师给他输上了液,让他好好歇着,说是一输也得输上3个小时,那么下午几节课都没法上了。

白帘被一把捋在窗侧,日头未绝,把这个隔间照得通亮,林晚谦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吊挂的老风扇,隐隐约约能听见附近高二部学生的朗读声,铿锵有力,声量如洪。

偏头望出窗外,看见过路的老师零零散散,接着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在婆娑的树条底下接电话,嘴巴不停地张合,一手还捏着裤子直掸,上头的污渍鲜明刺眼。

半晌,梁赞挂了电话消失在窗外。

校医室有人压着声音钻进来了,并没有进隔间跟林晚谦碰面,而是在药房跟林医生窸窸窣窣说了些话。

林晚谦闭眼歇了歇,听了个全。

“林医生,我把电话留在这儿……”梁赞在边上的本子写下他的号码,“里面那位同学有什么事,你就打这个电话给我说一声。”

按理说校领导是不准许学生带手机入校的,也只有梁赞才敢这么明目张胆把使用手机挂嘴边,但抓纪律毕竟不是林医生负责的事项,他也不好提什么。

上头白纸被11个号码占得满满,生怕林医生近视似的,林医生错愕之余问了句,“你们是兄弟还是亲戚?”

学生如果真有什么突发情况,那么校医打的第一个电话只会是学生家属。

这下轮到梁赞错愕了,声音高了几度,“兄弟?”

他望了下里头,绕口令一般地说:“不是兄弟,不管是亲的,表的,堂的,还是不亲不表不堂的,都不是。”

林医生轻轻“哦”了声。

“是同学,”梁赞拿笔飞快在号码上方挤进两个字,是他的名字,把纸转过去,“林医生,我是高三七班的梁赞,林晚谦如果有事请给我打个电话。”

“好,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再碎碎两句就只剩轻巧远去的脚步声,慢慢地彻底安静下来。

林晚谦默默睁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笨重作业的老风扇,扇叶长长,风劲儿微弱,倒也吹得白帘连连迭起,是有点初秋的气息。

窗外,梁赞朝着日头最亮的方向走去了。

梁赞背他来的路上叨叨不休,说了一箩筐都装不完的话,林晚谦迷糊地回想了下,他好像只记得这句:你也不能讨厌我。

输液耗去三个小时,留待观察两小时。

林晚谦出来时万籁俱寂,耳间悄然落得几声蝉鸣。

今晚的自习课没有上,还是林医生手写病假条,主动替林晚谦向班主任请的假。

那林医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即便林晚谦输液时已然觉得精神好了大半,他还是坚持给林有才打去电话,嘱咐林晚谦今夜早些休息,等修养好了明天再回课堂。

白日盛炎,入夜时一望无垠的雾黑色,寥寥浅星挂空。

林晚谦蹲踞在停车场上,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今天到底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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