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对号入座
“小哥!喂,小哥……”
被人摇晃,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怎么努力都抬不起来,烦躁的扭着身子嘟囔:“干嘛?我要睡觉…”
后背一空,幸好来人反应敏捷,迅速用膝盖抵在凳子边缘,才没让李顾从凳子上掉下去。
“你谁呀?差点摔死我。”李顾兵荒马乱的坐起来,惊魂未定。
“不好意思,向你打听个人。”那人见他坐好,退后一步,声音很轻:“他叫温虎,这里人都叫他fox……”
“不认识,没听过!”强行开启身体系统的李顾很不耐烦,因为墙上的石英钟显示现在才早上九点。
“他是西北人,人长得高高瘦瘦,皮肤有点黑……”那人好像并没放弃。
“我真不认识这个人,没听说过fox呀,你是他谁呀?找他干嘛?”李顾睁着还没消肿的眼睛,打量着刘俊海,三十岁左右,戴副眼镜斯斯文文,蓝色格仔衬衫外面套了件白色毛衣,穿着看似很随意,但看上去却是很得体。
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不经意的露出了商标,李顾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是他见过别的客人穿过,据说很贵。
“我……我是他朋友,吵醒你真不好意思,要不?小哥,我叫刘俊海,请你吃个早餐当是赔罪,行吗?”刘俊海一脸歉意。
想了想反正也不能在这里继续睡,一会儿保洁来打扫卫生,说不定连他一起扫出去,李顾:“行!”
一楼还有早餐?李顾狐疑的跟在刘俊海身后,到了餐厅,李顾说:“没想到,我在这里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有早餐,你居然知道。”
刘俊海听到他话怔住了,视线停留在李顾的脸上。
李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我脸上有东西?”
“啊?!没有!你的头发在滴水……”刘俊海这才回过神,把面前的空水杯推倒李顾面前。
“我刚才在洗手间用水理了理头发,拍的水太多了。”李顾不好意思起来。
“这里从晚上八点营业到晚上八点,早上十一点以后就只有西餐,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吃饭,味道还不错。”刘俊海没有接李顾的话,自顾自的说。
“哦!你们?你和……”李顾环视四周,难怪这里装修这么别致,这样的营业时间,也难怪自己不知道这里有个餐厅。
“是!是我和小虎!我第一次和他来这里吃早餐,他说了和你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先生,咖啡还是牛奶?”服务员端着两个精美的瓷壶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都要……尝尝。”在食物面前,李顾向来是没有边界感的。
“咖啡,谢谢!”
李顾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递给自己。
“小虎,也是这样吗?”
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刘俊海却知道李顾问的是什么,回答道:“是的,因为这里早餐的牛奶和咖啡是免费的,小虎每次也是两个都要……尝尝~”
听他蹩脚的学自己说话,李顾忍不住笑了。
“你笑起来有种彩霞漫天的美好……”
最后的两个字,让李顾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那个人也曾对自己说过这两个字。
正在这时,服务员又拿了个杯子过来给刘俊海倒上咖啡。刘俊海自作主张的给服务员报了一长串菜名,没有注意李顾的情绪变化。
丰富的早餐很快就端了上来,看见美食,李顾又缓了过来,喝了一大口牛奶,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喝这么大口奶,还能吃的下别的吗?”刘俊海微笑着在桌上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嘴角的奶渍。
突然出现的纸巾,让李顾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先生?!早上好!”
“啊?!早,你怎么在这儿?”李顾吃惊的看着梁云超,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他身后。
“我来接客户……梁总他有别的事。”梁云超仿佛明白他在找什么。
李顾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哦”了一声,透着浓浓的失望。
他们对话时,刘俊海回头微笑示意身后的梁云超,梁云超也微笑着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们慢用,我去和客户打个招呼。”
李顾无心回应,兴致缺缺的用刀叉划拉着盘里的西多士。刘俊海轻笑着帮他擦去嘴角的奶渍:“想见的人,没来?!”
“……”没想到这人心思如此细腻,李顾无言以对。
刘俊海是加拿大华侨,父亲是华商工会的副会长。两年前,刘俊海随父亲回国考察投资环境,认识了’时光走廊’上班的温虎,认识温虎不是在四楼,而是在一楼演艺大厅。
温虎当时表演的节目是双手写毛笔字。从小接受中式教育的刘俊海,没想到有人能用双手同时写不同的字,而且写出来的字,力透纸背行云流水,他震撼了。
接待方看出刘俊海对毛笔字环节的浓厚兴趣,安排温虎参加了加拿大投资团的晚宴。
台上的温虎穿着笔挺的灰色中山装,眉宇间的坚定和自信,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的傲然之气。
而台下的温虎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腼腆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时,刘俊海的心为他狠狠的跳动着。
哪怕知道温虎上台表演只是兼职,四楼的工作才是正式,他们爱情还是甜蜜又浪漫的开始了。
温虎出生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毕业后在一家私营企业上班,本来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上初中的弟弟却被检查出继发性尿毒症晚期,每周需要透析两到三次,一次费用就需要三四百元,这是普通家庭的巨大灾难。于是,一个为了给弟弟治病,哥哥下海的故事上演了。
知道这些后,刘俊海更是对温虎百般疼惜。可他对温虎不加掩饰的爱意,让父亲察觉到了。刘俊海勇敢的踢开了柜门,父亲不能接受儿子喜欢男人,还是在声色场所里的男人。
两父子经过激烈的角逐以后,刘俊海以父亲的心脏病复发败下阵来,回到了加拿大。
离开前,刘俊海告诉温虎,他一定会说服父母。温虎也信誓旦旦的表示会等他回来,弟弟身体稳定,他就专心在一楼做表演。
之后的一年多,国际长途是他们唯一交流的工具。几个月前,温虎回bb机的留言次数越来越少,细问之下才知道,他弟弟的病情恶化了,他接了几个辅导学生作业的兼职。
刘俊海心急如焚,找朋友东拼西凑了七十多万人民币给温虎。之后,就是他回国寻人遇到李顾了。
听完他的故事,李顾一阵唏嘘:“你们是真爱!”
“不管他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和他共同面对。”刘俊海说这话时,目光坚定,可李顾却感觉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可是……如果……”李顾犹豫着。在休息室听过太过‘悲伤’的故事,每个人都是编剧,导演,演员……包括李顾自己。总之,为了钱,大家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是这样的人!”刘俊海厉声打断他的话。
正喝汤的李顾吓的勺子掉进汤碗里,溅的一脸汤水。刘俊海见状,倒吸了口气,似乎冷静了些,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失态了……”
李顾瞪了他一眼,看他的反应,想必已经不止一人在他面前说过那种假设,“我上班去帮你问问‘老人’,看他们有没有人认识温虎。”
“你也在……四楼,上班?”刘俊海有些犹疑的问道。
“你刚才不是在四楼找的我?”李顾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