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西线无战事”
代替。
但被当马骑的厄洛斯不会为凯恩的行为和吵闹生气。
他从军雌叔叔那里知道,这是凯恩自遭受袭击后,获得的新语言系统中的一部分。
自扛式导弹炮——在近距离发射时产生的声音。
作为三虫崽里唯一一个有幸抽条长高了的,厄洛斯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照顾另外两个虫崽子的任务。
恢复秩序的福利院依旧和过去一样的运转着,只是厄洛斯作为一个可以开始接受教育的小虫崽,在繁忙的学习之外还获得了一点不能算是特权的特权。
照顾他的军雌把战斗沙盘的钥匙交给了他,让他带着斯潘捷和凯恩去玩耍,但他们之中只有凯恩会对这种模拟战争的小游戏感兴趣。
还是幼崽的凯恩,在被厄洛斯带去沙盘房间后,会像炮弹一样砸进那些沙堆中。他从不理会音响中传来的,主脑经过计算后下达的命令。而是自顾自的抓起那一颗颗拇指长的小兵就开始在沙滩上排列方阵。厄洛斯和斯潘捷就在一边看着他。
作为凯恩的“下属”,厄洛斯得随时根据凯恩的肢体动作为凯恩募集兵员、收集物资,还有修筑各种军事设施。提着小桶的他经常忙得没有时间坐下,但他的勤奋努力并没有多大用处。选择和主脑当对手的凯恩几乎每次都会被主脑打得丢盔卸甲,被自动飞机追着的小虫崽会疯狂的迈着小短腿跑厄洛斯身后躲起来。但主脑操控的自动飞机不会放过他,鞋盒大小的自动飞机会用电击针把凯恩击倒,电得他头发倒立,而往后这一天,凯恩整个虫崽都会精神恹恹、萎靡不振。不过下一次,他依旧会愈挫愈勇的挥舞爪子,继续指挥着厄洛斯去和主脑那茫茫的兵群对抗。
这种游戏往往要持续七八个小时,出力最大的便是“基层士兵”的厄洛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忙着,除了讨好凯恩外有什么意义,毕竟每一次,他们和主脑的战争都毫无意外的会战败,但因为凯恩对于战争沙盘游戏的热情从不减,自然地,厄洛斯的“基层士兵”身份一时也难以下线。
高于这个年龄段的运动强度让厄洛斯的饭量也越来越大,他越吃越多,也越来越胖。
而凯恩在他抽条后不久也成功抽条了,被军雌取名为竹节虫的凯恩和厄洛斯在体型上是两个极端。
但斯潘捷依旧缓慢的成长着,袭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那么明显,连健康都堪忧的小雌虫,连抽条期都不可能有,更别说在抽条期时开始生长的翅膀了,他也渐渐接受了这种身体注定残缺的命运,只是军医为他制作的外骨骼,最后在功能上越来越接近于轮椅了。
他这种对命运妥协的颓废,让厄洛斯无数次推着他闯入医生的诊疗室要求检查,但每一次医生都会当着斯潘捷这个患者的面,语气严厉的斥骂道:“你有力气,也有那个能力进行活动。为什么要故意装出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来让同伴担心?”
被斥责的小雌虫会沉默,好心办坏事的厄洛斯则会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但正如过去那样的。曾经斯潘捷还需要换石膏时,厄洛斯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哪怕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受到斯潘捷精神崩溃时抑制不住的泄愤辱骂。而现在情况也是类似的,斯潘捷知道纵容厄洛斯送自己去医生那里检查,会让自己被医生指责,但他也不会选择去阻止厄洛斯,更不会为了不受那份侮辱而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
这是只存在于斯潘捷和厄洛斯之间怪异的“约定俗成”,正如他们从未改变过的,对对方和自己是同类的认可。
厄洛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习惯于背着斯潘捷,让自己暂时成为斯潘捷健康的身体。但抽条后,开始生长翅膀的小雌虫,背部新生了两块格外敏感的肉膜。微微凸起的两处肌肤下能摸着手感怪异的胶质,它们将在肉囊中形成翅脉,随后长出翅膜,变成一对在现在的虫族中有些罕见的膜翅。
功能更丰富的膜翅,相较于骨翼,在生长时会经历更多的不适。但厄洛斯从没在斯潘捷面前表现出来过,因为他觉得在一个残疾个体面前,展示正常生长带来的不适,是一种不合时宜的炫耀,也是一种残忍。
他不说,斯潘捷自然不知道厄洛斯在背着自己时需要忍受些什么。
负重与摩擦,让厄洛斯的翅膀在一开始长得有些畸形,医生发现后,又叫来了军医给他处理。军医用剪刀生生剪掉了他膜翅的前端,又在他的胸廓和背上打了一层石膏,来避免厄洛斯继续脑子不清楚的去背其他虫崽子,造成,中心绣着“将军”的字样。而厄洛斯,则依旧安静的按照自己的身份行事,他是福利院中的小雌虫,是帝国精心照顾的军雌遗孤,是斯潘捷的同类,是凯恩的临时照看者。
三个袭击的受害者不同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在厄洛斯八岁的时候,照顾斯潘捷的那名军雌兑现承诺的,带着被皇家科学院提前录取的斯潘捷离开了福利院。只隔几年送信到福利院来。专门给厄洛斯的那封信的内容短小精悍,对首都星的一切都点到为之,斯潘捷只对自己参与的所谓“虫巢计划”中的工作有所描写。不同于和军雌们一样担忧数量持续下降,出生数持续下跌的雄虫会对虫族帝国有什么负面影响的厄洛斯,斯潘捷在福利院中就没接受相应的教育,对一些社会问题只能用朴素道德判定的他巴不得雄虫直接灭绝,这种倾向在他离开福利院去往首都星多年后依旧没有改变,而他对“虫巢计划”虽然没有详细描述,但从遣词造句来看,他对于雄虫的厌恶已经从单纯的思想倾向,朝准备付诸实践进行的。
但那时候的厄洛斯分析不出这层意味,他还数次和凯恩抱怨这样的斯潘捷该如何讨到雄虫的关心组成家庭拥有孩子呢?斯潘捷的信也没说首都星更为先进的医疗就从此治愈了他身体的残缺。他对自己的提及甚至还没有信件最后向厄洛斯“汇报”的武器项目进度的字数长。
而斯潘捷寄给厄洛斯的信中都会附赠一颗只在首都星存在的银杏结出的银杏果。
拇指大小的椭圆果子,放在厄洛斯的手中是那么的小,但好像承载了很多未知的情绪一样,厄洛斯盯着它看一会就会控制不住的掉泪,心情也变得十分忧郁悲伤。他的异常经常把凯恩惊到,自从斯潘捷离开后,取代斯潘捷成为厄洛斯挚友的雌虫会一脸警惕的在厄洛斯的所属物中展开地毯式搜寻,最后以“这东西臭死了”为借口把那个果子抢走,丢到厄洛斯找不到的地方。厄洛斯那突然细腻起来的情绪也会随着果子的失踪而一并消失。
而到他和凯恩一起参军后,随着联系的中断,这样的情绪再难寻找了。
有的虫子因为仇恨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梦想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麻木参与战争。
战争这种自虫族诞生起就随之一并成长的伴生物,也成了这些个体生命中茁壮成长还影响思维的怪异肿瘤。
面对征兵官的询问,这些虫子也会给出不同的答复。
“你为什么选择成为军雌?”
“因为我想成为将军。”
“你呢?你又为什么选择成为军雌。”
“因为这是我存在的目的。”
昏昏沉沉中,在床上躺了许久的厄洛斯,艰难分析出正传进耳朵里的这段杂音究竟是什么。
“你们皇家医学院可真出息,敢把长效麻醉剂当糖水乱打。”
啊?
迟钝的大脑分析出这句后,厄洛斯感觉情况有点不妙,随着他意识的清醒,身上各种异样也反应过来了,尤其是他的屁股蛋子和大腿根子,仿佛遭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虐待一样,又热又刺痛,像是被蜜蜂反复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