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万岁(上)
太阳暖红色的边边,从这里看过去,离箐海的水面还有大约一尺。
生日宴即将开始,宾客陆续至,无人不是盛装出席。
男士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配合肃正的表情。女士或端庄或娇艳,精致的卷发嘭弹,柔顺的直发娴雅,各式各样的裙摆扫过铺了满地的绒毯,再高的鞋跟踩上去也不疼。
客人们走出休憩专用的酒店房间,向外面的场地走去。一切都安排得很到位,他们整装待发,为接下来的宴席。
但,刚走出酒店门,整好的装就乱了。
风太大了些。
毕竟是室外,毕竟是西北,昼夜温差大,山里面更甚。本就不容小觑的山风不知道拐了哪些回路,自复杂的林中转圜又汇聚在一起,再吹来时几乎叫人仰倒。
宾客们饶是教养再好,也被这狂风煞了回去。
他们下意识后退,打算先回酒店内避一避。
“会场在这边,请您随我来。”
绒毯的两旁,礼仪周正的应侍生们没有给这些客人回避的机会,也不听他们“这样怎么吃饭啊”的质疑和“我待不下去了”的诉求,只面带微笑地尽职重复说道“请您随我来”。
有人生了脾气,但克制住了。
眼前这些主人家安排的服务生同样站在如此大风中,身形一点儿没晃。胸口塞着的方巾无一丝吹动拂扰的动态,乖乖地垂落着。
意识到这些的客人们,噎了半晌后,招呼来三两个助理,帮忙抓着头发撩着裙子,跟应侍生往场地走。
一路上“砥砺前行”,鞋跟细一点儿的女士感觉下一秒,脚底那跟可怜的小棒就要被风撅断了。短短百米来路走得和长征一样坎坷,要不是看在神农氏的份儿上,他们肯定扭头就……
——风停了。
女士们惊诧地放下自己的头发,这回,它们乖乖地呆在肩侧。
但她们接着想放开裙摆时,却发现不行。手腕上传来的力度说明,现在风仍在撕扯它。
这是怎么回事?
宾客们一时茫然,转头对上应侍生始终如一的笑脸,心里一沉。
好大的下马威啊。
就算他们对神农氏,还有其它两个传说中的家族真正的隐秘一无所知,这么些年的相处与试探,总还是窥得到一点儿玄机的。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并不普通的人,有着奇妙的传承和能力。比如眼前这道看不见的屏障,包围了正席所在的一块区域,看不见摸不着,内外过于明显的对比让它存在感强烈。
让人感觉,像是落入了什么包围一样。
到场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会不理解主人家的用意。古时候帝王修建巍巍皇城,是让平民百姓站在门口就觉得腿软用的。今天他们被丢到风里走过这么一遭,精心准备的衣服头发,包括心情,一下变得乱糟糟。
这时候,这道屏障出现,救了他们,也让他们看清了自己的狼狈和弱小。
若是两军对垒,他们此时就先输了阵。
主人家并未出现,这个下马威傲慢又点到为止,像漫不经心的玩笑。
“您的座位在这边,请随我来。”
应侍生挂着一如既往的笑脸。
宾客们心思各异,重新动身,步子迈得比狂风中时还要沉重。
“哎哟。”
礼台侧边,这个不该是入口的地方,忽然闯进来一个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束冠的男生。女孩冒冒失失,男生扮相奇怪,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都不认识这是哪家的小孩。
“居然还关了‘门’,”小玖发觉了那道屏障,“准备得倒周全。奇了怪了,今天的风格外大。”
有心之人细品这话,眉毛一挑,耳朵竖得更尖了。
“啪嗒——”一声,小玖把拎在手里的拖鞋扔到地上,鞋面不仅拍得响亮,更是在漂亮的绒毯上留下一道泥印和一圈泥花儿。
她扶着姜壹,两脚随意在那干净的地毯上揩了揩,蹭掉底下的泥,再把鞋穿上了。
太放肆了,这人。
反正还未开宴,大家天也不聊了消息也不看了,十分默契地旁观着那名女孩儿。
她不像是普通人,因为她刚刚叫道屏障“门”;她也不像是那三个家族的人,因为有身份的不会这么早露面,而下人,哪敢如此僭越。
所以,她一定是特殊的。
特殊,意味着秘密。
在场无人不好奇那三家的事。
于是在小玖趿拉着拖鞋,围着餐桌找水果点心开胃的时候,有人上前去打招呼。
“小妹妹,这个好吃。”来人指着桌上的一样小点心,和她套近乎。
小玖积极采纳了他的建议,捻来一个放进嘴里,果然不错。
对方看到她吃得连连点头眉目舒展,十分放心地推进到下一个问题,也就是步入主题的第一个铺垫话题:
“你今年多大啦,读大学了吗?”
小玖和他对上视线:“我?”
问者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这小姑娘看着不大,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她接下来无论是答在上高中还是上大学,他都有话在接着。
“我啊……”
小玖乍然被问这样的问题,需要算算。脑筋转半天,手上竖起两个指头,像个没心没肺的“耶”。
“噢……二十是吧。”对面看到她的答案,反应十分流畅,表情承接可是说是训练有素,“那是已经上大……”
“不是哦,”小玖晃了晃指头,纠正他,“我两万岁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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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