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中)
虞年瞧着宋亓一,目光却渐渐被他嘴角处的伤口所吸引。
这咬痕怎么还在?
现在周围人视线几乎都聚焦在他们这,宋亓一嘴角挂着个口子总会引人无端猜测。
她对上眼前人的视线,意会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道,“给你的药,你没用吗?”
只见宋亓一一怔,摇了摇头,手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唇瓣。
手指纤长如玉,分明在唇角处滑过,却又摸向了他处,他神色有些迷茫,好像是在找她口中的那处伤痕。
“不是那儿”
“不对”
“也不是这儿”
虞年眼看着他的指尖每次都堪堪划过那处血口,鲜红印记明明就摆在那,平日里挽剑还无比灵活的手,今日却尽显笨拙,就是摸不到地方。
她蹙眉看着,心下也越来越急,“算了,药给我,我来吧”
手掌刚伸出去,那玉瓶就放了上来。
宋亓一嘴角带笑,清澈眸底漾着层层水波,随着对方柔嫩手指触在自己的唇瓣,鸦羽般的长睫也轻轻一颤。
他垂眸,少女正坐在自己身旁,微仰着头,剜着瓶中药膏细细涂抹。
温润的触感不断在他唇上蹭动,鼻尖跳跃着她诱人的香气,仿佛随着清风在空气中飘荡,如此熟悉而温暖。
宋亓一忍不住弓了腰身,又靠近一些。
在太初峰那日,他就已无比确信,眼前这人就是虞年,因为也只有幻影,才能如此像她。
至于长老们纠结许久的夺舍一事,他从未怀疑过。
是不是龟息又怎样,就算是无故死而复生又如何,只要是她,其它事他不愿去探究。
眼前,少女小脸白皙透粉,容颜娇艳,双瞳如潭中碧水,清澈透亮。
总之世事流转,她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虞年只顾盯着对方的唇角,还在细细涂着膏药,头顶上的视线都快要化为实质,可她抬头看都不看一眼。
那目光烫人,她当然知道宋亓一正看着自己,可比起直面相对的尴尬,她更愿意装作不知,一个躲字诀为上。
虞年被盯得发毛,一手在他唇边抹着膏药,又倾身靠近了些,手上动作也急着越来越潦草。
四周喧哗之声充斥耳际,台上刀剑相碰,台下有人闲聊交谈,有叫好声此起彼伏,还有灵鸣钟声不断响起,交杂一片。
喧嚣声中,突然,前方不远处台上传来一道喝声——
“虞年师姐!”
声音震耳传来,周围看台都听得一清二楚,霎时间,所有视线都向她这边转来!
众人只见,此刻虞年和宋亓一二人姿态无比亲密,两人几乎都要贴在一起,少女的手抚着对面人的唇瓣,而那边宋亓一只垂眸看着她,眼底尽是宠溺。
虞年也在此刻闻声抬眸看去,却不巧,正好撞上前方应琢转过来的视线。
周围人都一脸看戏模样,唯有他,此刻面色阴沉得可怕。
应琢眉间紧拧,瞳孔如幽静的湖水,转眸看向宋亓一时,眼底暗流涌动,竟是浮现出一抹杀意。
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矮几上的茶水都因他周身灵力波动而颤抖着泼洒出杯沿。
虞年冷嘶一声。
分明只是上个药,但现在这活像捉奸现场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虞年望着应琢,被他骇人眼神盯得心尖都发颤,手上动作便不禁顿了下来。身旁宋亓一见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原来是他。
隔着一众人群,宋亓一直直对上那边的视线,不闪不避。
【弟子不知,原来小辈之间的打情骂俏,还能引得仙尊如此侧目】
一句传音撂下,那边却再也没有传来回应。
虞年不知这二人对视之间又交流了些什么,却隐约感觉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而前方,应琢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聚成形。
“啪——”
一声脆响,他矮几上的茶杯终是不堪威压,碎成了几瓣。
已经放凉的茶水四溢,滩湿了一整张桌面。
虞年感觉有些不妙。
她正欲开口,台上那人却见自己久久被众人忽视,终是忍不住又喝出一声。
“请虞年师姐赐教!”
擂台上,那修士身材魁梧,肩宽背阔,身着玄衣,手中铁剑隐隐闪着锋芒,他也随着众人视线正看向虞年,眉目间锐利而坚定。
这男子看上去已至中年,应是筑基的晚,实际年龄便不知了,只是看他周身灵力涌动,修为应当是在虞年之上。
映月宗内的大比向来没有修为限制,只要灵根足够优秀,基本都能拿到宗内邀信。广场上的数个擂台便是按照不同能力层次划分,各修者统一使用宗内的铁剑进行武试,优胜者则可进入内门。
虞年看向那男人,眉头蹙了蹙。
方才她心思一直没往台上放,自然也摸不清他的底,可看对方这架势,她大概也能明白这人心中所想。
不外乎是从哪拿了小道消息,知道这宗内扶摇仙尊亲传弟子龟息五十年,这几日才醒来。而几十载过去,曾经相识的那些弟子们都已经到了金丹甚至化神期,唯有她,身为亲传弟子却仍是筑基的修为。
眼前这人,估计是仗着自己修为本就在她之上,心想胜了她,也就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亲传弟子之上,倒也是条捷径。
虞年猜想的没错,而周围众人显然也看出那修士的目的,各个望向台上的视线有鄙夷,也有做看戏状,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二人,片刻不转地等待着虞年的反应。
若是扶摇仙尊亲传弟子连个外门参赛者都比不过,又岂不是丢人事一桩?
她若是输了,怕是内门不少人都要蠢蠢欲动,毕竟是个人都馋她亲传弟子的名号。
众人本以为虞年会迟疑许久,却不想那边话音一落,只见她眉眼弯弯,展颜一笑。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