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奶茶店里,陆景文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个小时,连喝了两杯巨无霸柠檬水,这会儿正尿急的厉害。
这家奶茶店刚开业不久,生意很是不错,一到周末就人山人海的,要不是他来的早,根本抢不到这样一个能轻易俯瞰全店的绝佳位置,并且正好处于监控死角,不易引人注目。
可另一个位置坐着一位身穿深棕色呢子大衣的中年男性,就在大门附近,与奶茶店里一张张年轻面孔放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人没点奶茶,手里揣着个老式陶瓷茶杯,正优雅的用杯盖抚开漂在水面上的茶末。
奇怪的是,好像根本没人发现这个中年人的存在,甚至他身边还一直空着一个座位。
店里客人很多,其他地方早就挤满了,却无一人靠近这个空位,仿佛在他们眼中这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旁边也坐的普通年轻人,而不是一个在奶茶店喝现泡茶水的诡异中年人。
陆景文有些紧张,这人已经坐这儿很久了,正好堵在他离开的必经之路上,而他现在尿已经快憋不住了。
又硬撑了几分钟,就在陆景文抓耳挠腮的时候,中年男性居然慢悠悠的起身,端着茶水缓步向门外走去。
“咦?这儿怎么有两个空位?”
“可能是刚空出来的吧,我们运气真好!”
空出的位置马上就被新来的客人占下了,两个年轻女孩儿笑呵呵的把包放在椅子上,直呼好运,不然就只能去商场的过道找空位歇脚了。
陆景文卿舒了口气,可算是走了他立即起身向外走,小腹随着动作发出一阵酸胀,让他皱眉“嘶”了一声,可惜刚跑出大门一转弯就看到了等在路口的中年男性,那双深沉的黑瞳径直望向自己。
中年男性五十多岁,衣着十分讲究,周身气质也十分特别,很难想象刚才在奶茶店里居然无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陆景文实在憋不住了,前方不远处就是厕所,他这会儿突然啥也不怕了,咬牙装作啥都没看见,闷头就冲着厕所走去。
谁知走过中年男性身边时,那人居然不轻不重的拽了他一下,拽的又正好是陆景文外套的腰带,这一下勒得他小腹一紧,顿时惨叫出声,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啊!!”
中年男性被吓了一跳,立即松了手。
陆景文腿一软,眼见就要摔倒,心道可千万别一屁股坐下啊!否则膀胱非爆了不可!于是只能调整姿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努力撑住,脸上一阵剧烈的扭曲,坚强的忍过了这一阵酸爽的胀痛。
“哇!这人搞什么?”
“还没过年呢,下什么跪啊?”
“拍段子吧?还挺搞笑的”
中年男性终于从陆景文的表情和动作中发现了端倪,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开口道:“陆景文是吧?我等你很久了”
话还没说完,陆景文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中年男人,扶着墙站起来,啥也没说,一步一颤的急忙进了厕所。
几分钟后,陆景文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中年男人还等在原地,看向他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这下可以跟我走了?”中年男人挑眉问道。
陆景文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没动,脸色凝重的犹豫了一下,问道:“去哪儿?我”
似乎是猜到了年轻人所想,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看把你吓的,你们这些孩子一天到晚看外国电影,尽胡思乱想”
陆景文不吃这一套,继续问:“先说去哪儿,我还约了朋友呢。”
中年男人没辙了,只能说:“走走走,那去你们单位!这总行了吧?”
陆景文的单位是个安全的好地方,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g市公安流花分局,直接进了三楼那间专门接待领导的小会议室。
一名值班的警员点头哈腰的给中年男人倒茶,歉意的恭维道:“不好意思啊领导,我们齐局马上就来,在路上了!”
中年男性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让他别来了,周末在家陪陪老婆孩子,我就是来找小陆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一会儿就走了。”
“哦这样”警员看了跟在中年男人身边的陆景文一眼,心想这小子要发达了啊,忙点头应了,客气几句后轻轻把门关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中年男人和陆景文两人,中年男人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见陆景文还站在那儿,奇怪的对他招招手:“过来坐呀!孩子,听说你都来两年了,怎么还跟个刚毕业的学生一样傻愣愣的?”
陆景文抿了抿唇,缓步上前,与中年人隔了一个位置坐了。
中年人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陆景文一番,回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份档案:陆景文,男,28岁,毕业于xx警察学校,刑侦专业,xx年考入g市xx派出所民警岗位,一年后调入g市公安流花分局刑警大队,任刑警岗位,两年内参与破获大量案件,但表现平平。
照片中的陆景文十分普通,五官端正,肤色偏黄,长得也不算帅气,但真人却比照片好看了不少,肤色白了一些,发型也比较时尚,主要是那张脸和身上的打扮,看着就像大学生似的,加上今天出的那些洋相一点儿也看不出已经是要奔三的人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一直没机会做自我介绍,我姓罗,最开始啊是当老师的,你就叫我罗老师吧。”
陆景文看向这位罗老师,如果这人真是公安系统的,那他确实更像个老师,普通当警察的要么一脸凶相,要么一板一眼,要么就是油滑的很,谁会这样边说边笑,看着还挺平易近人的。
见陆景文还没接话,罗老师只能直奔主题,他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是这样,我这儿有一份调令,已经写好了,你周一就到新部门去报到,文件你可以先看一下。”
罗老师把对折的纸打开,露出陆景文熟悉的红头文件,最下方的位置盖的是公安部的章??!
陆景文瞪大了双眼,公安部?开什么玩笑?!
他凑近一些,仔细又看了一遍红章:华国公安部,中间是华国国徽,没看错。
抬起头看了罗老师一眼,陆景文逐渐冷静下来,心想这该不会是假章吧?公安部不是首都那个华国最高指挥机关吗?自己就是一个三线小城市里的刑警新人,职称都没考呢!就算是拿假章来行骗,这个杀鸡焉用牛刀啊?
再说这是一份调令,一个骗子拿着一份假的公安部公章文件,到g市公安分局来行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呢?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陆景文有些不安的往前挪了挪屁股,难道调令和公章都是真的,但只是个障眼法,就是为他创造一个合理的消失理由,被调走,然后失踪,进研究所,最后死掉或生不如死?
被自己的假想吓得手心冒汗,陆景文连调令内容都没细看,突然觉得来局里也不安全,哪里都不安全!也许也许他就不该当刑警!他当初就该跟着乡下刘婶二儿子堂哥的兄弟一起去摆烧烤摊儿
罗老师一直在观察陆景文的表情,他自称罗老师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大半辈子他接触了数十个任务目标,大到领域奇才,顶尖博士,小到贩夫走卒,地痞流氓,体制内的也不是没有,但正好是干刑侦的,这倒是头一个。
刑侦不同于其他,只要能干一年以上,这人一定是智勇双全,得有真本事的,即便陆景文看上去文文弱弱像个学生,但干自己这行能顺利活到五六十岁靠的就是时时刻刻的严谨和小心,他从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
陆景文此刻紧张的情绪罗老师是非常熟悉的,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在怕什么,明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