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上)
搬进公主府时已是隆冬,十公主恹恹地靠在车壁上,回想着月前与何德一同拜见父皇时,父皇拉着何德的手殷殷嘱咐的样。回程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语,不知是不是老皇帝赐下的珍玩过于动人,下马车时,何德竟主动伸手欲扶着十公主下车。
结果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侍卫挡了一下,十公主便被侍卫稳稳地扶下了车驾。
于是何德就要去拉十公主的手,十公主却把手藏在了袖子里背在身后:“驸马,走罢。”
何德有些恼火,心想自己刚刚那么得皇帝青眼,十公主却还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实在不可理喻。结果晚上与何相共进晚膳时,十公主再一次当众提了要搬出何府到公主府居住,何德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就寝的时候又用了药,大概因为是新配的药丸,何德久久射不出,加之心中又带着火气,故意把十公主的腰掐得青紫。待射出来后十公主皱着眉头,给了何德一耳光。
何德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本宫如何打不得你?”十公主也恼了,自己几次叁番呼了痛,这人还当耳旁风听不见,真是反了。
何德将被褥一扫:“天底下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忤逆丈夫的妇人!我既做了你的驸马,就是你的丈夫,夫为妻纲,难道公主不懂这个道理吗?”
十公主懒得与他争辩,翻身欲下床赶人,不想何德却不依不饶,上前拉扯住她就要与她纠缠:“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妻子!”竟然要对十公主用强。
于是十公主反手将何德的膀子卸了。
看着捂着膀子痛得涕泗横流满地打滚的何德,一股悲哀涌上了十公主的喉头。她闭眼不再看哭号的何德,跨过他叫院外候着的人将何德抬走。
原本这场小风波可以在二人再一次的冷战中逐渐平息,平息到十公主搬出何府,不想这件事却渐渐传扬开了。十公主派人去查才知,原来是何德胆大包天地在花楼里与那帮纨绔公然对自己评头论足,席间越说越激动,竟跳上桌子大唱醉打金枝。
十公主不与何德理论,只直接跑去何相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何相见终究纸兜不住火,一边宽慰不依不饶的十公主,一边忙不迭地跑去宫内与老皇帝告状去了。
因这一状,十公主没少吃宫里老皇帝的排头,她心下不服,明明里里外外都是自己受了委屈,怎的到头来还是能怪上自己?免不了顶了两句嘴,与老皇帝闹得不欢而散,连带着王嫔也在受了好一段日子的训斥。
而与十公主一向要好的五皇子,因二皇子与叁皇子的联手相抗,正头疼不已,拒了十公主几次邀约。
于是父女间的冷战直到初雪家宴时才结束,在这之前老皇帝的申斥禁足不断。最后到底还是十公主服了软,在老皇帝面前边哭边撒娇,期间还抖出了何德背着自己收了个外室的事情,既哭得老皇帝心肠都软了,又哭得老皇帝怒火中烧。
这不仅仅是因为何德拂了老皇帝和十公主的面子,还因为老皇帝一心期待着何相之子与自己的女儿能够早日诞下一子,以前还可以怪十公主娇蛮,现下可怪不到十公主头上了。
并且,老皇帝看着何德与那人有五分肖似的脸,心中不知怎的勾起了无名妒火: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十二淡淡地在席上饮下一杯,听着十公主如泣如诉的认错,好似未听见般毫无波澜,手中的梅花酿只轻轻震了一下,随后又归于平静。
于是何德的那个外室便被轻描淡写地赐死,十公主也终于求得了独自去公主府居住的准允,只是一月中必须有十天在何相府上住。
散宴后,何德急走两步赶上了十公主,因还在宫内他未敢纠缠,只低声恨道:“闹成这样,现下你满意了?”
十公主瞟了他一眼,一声没应便扶着侍女快步走了。
被马车的震动惊醒,十公主听到车夫隔着帘子向她请示道:“公主,前面好似有圣旨封了路。”
十公主不悦:“前面是什么人的府邸?”
“是十二皇子府。”
她皱了皱眉,这个皇子的母妃……不就是凌妃?纵使心中不悦,但是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只得闷在马车里等着前面的宣旨太监宣完旨意。
十二静静地跪在太监面前,听着自己前些天求来的婚事落下。只是求的正妃变成了侧妃,可能是何相为了弹压自己新寻的助手,也有可能是老皇帝对自己还心有忌惮。
但到底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至少,自己已经能泰半操纵老皇帝了……可是这蛊虫,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让他完完全全送这个男人下地狱呢?
他不知道,于是他跪下磕头,叩谢皇恩。
十二身边的恭贺声不断,府外十公主一行则慢慢悠悠地再次启程,朝那个空置了许久的公主府行进。
两人再次遇上时,是十二皇子领着自己的新侧妃进宫谢恩。长街上十二躬身,好似陌生人:“十皇姐安好?”
十公主不欲与他多言,只匆匆颔首便出宫去了。许久,十二身后彼时还是皇子侧妃的顺妃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殿下?”
十二猛然回醒,扭头看见惴惴不安的如花容颜,安慰般地拍了拍牵起的柔荑:“无事,走罢。”
而那边十公主刚被皇帝训斥了一番,原来是自己东窗事发,新收了两个侍卫做男宠被何德告发,那边已经去拿人了,她进宫后竟才知道消息。
回到公主府时果有不速之客到访,何德得意地坐在公主府的正厅,翘着腿歪歪扭扭地喝茶。厅堂内被一干何府奴仆压着的正是这些日子与十公主百般厮混的两个侍卫,抬起脸一看,脸上都被人用刀划烂了,只露出一片鲜血淋漓和痛苦的哭号。
十公主被惊到了,宫中带出的侍卫好歹都是从小官家中简拔而出,何德怎么敢下如此毒手?侍女连忙扶住又惊又怒的十公主:“公主!”
何德却弹了弹衣袖:“公主,这两人手脚不干净,我已经替你料理了,公主不必为这两个奴才气急。”
十公主咬牙冷笑:“何德,谁允许你上我的府上,动我的人的?”
“这可是父皇的意思,”何德站起身来,低头欣赏十公主气得通红的双眼,“而且一报还一报,我还算赚了一个呢不是?”
十公主被何德一激,反倒冷静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何德施施然围着她踱了一圈步,才不紧不慢地让众人退下。待厅中只有十公主与何德两个人,何德才开口道:“公主,既然这是皇婚,我何德也就认了命了。你既不喜我,也知我无意于你,何不两厢放手,两厢便宜呢?”
十公主斜了何德一眼,并不言语。
何德见她不为所动,原本的胸有成竹泄了气,有些讨好地又道:“若公主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和父亲能做到的都可以做到。”
闻言十公主心下一动,想到了师父心心念念想要去北疆平乱,自己之前不好在父皇面前开口,怕引来父皇的申斥,也不好与母妃说,毕竟母妃听了只会赐下些金银细软。她面上四平八稳,却已款款落座,不复之前怒气冲冲的样子。
何德见有戏,连忙继续讨好道:“只要公主此后不管我,我也不再与公主纠缠,公主想要什么,我绝无二话。”这些日子装孙子装得他要憋屈死了,身边姨娘们送来的丫头们如花似玉娇怯怯的,自己却一根毫毛都动不了,喝花酒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喝,连银票都不敢给何府的,要在狐朋狗友们间过一遍手才敢花。
何德心中正畅想着以后的风光快活,却听得十公主淡淡道:“驸马的所谓不管,是怎样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