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33学长
天台的冷风卷走细长指尖夹住的那支已燃至尾端的烟灰,橘色的火光明灭,被人压在灰墙上捻按,熄灭。
“新影文化传媒。阳晟集团和他最近个人资金出账都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大笔支出和相关联系,叶小姐的人会帮你。”
“好,洵哥,等消息。”电话那头传来定音。
宁屹洵按下挂断键,转过身时天台的门正好被人推开。
阮轻云一只手压住头顶的贝雷帽,只探出半个身子。被灌入门缝的冷风突袭,冻得她裹紧大衣,高声朝不远处道:“老大,不是你监制吗,怎么又跑上来抽烟!小李已经到了。”
小李是被南传大的音乐社老友内推来录制deo导唱的音乐生,那个朋友说小李这个寒假跑望京实习,希望能给他一个试炼的机会。
南都距望京千公里,他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能在短暂的假期鼓起勇气千里迢迢跑来望京追梦着实不易,宁屹洵了解情况后也原因给他提供这个机会。
deo是音乐作品的一个简化版本,是歌曲创作完成后的一种早期形式,主要目的是提前向公众展示作品的概貌。导唱则是指在录音前帮助歌手熟悉旋律和歌词的工作,指导歌手如何演唱以达到最佳的录音效果。
这栋四层楼高的建筑是山寻月影工作室在望京郊区的分部,也是工作室录音主棚,每层楼都有专业设计的录音棚。
他们回到录音室里时,面容青涩的小李已经在棚里带好头戴式耳机了,拘谨地站在麦前调整支架高度。手心因为紧张有些发汗,他不停地咽口水压下喉间不适,隔着厚玻璃瞟坐在录音工作台前那个手和脸都白得发光的男人。
小李只知道今天的录音监制是宁屹洵,没有过多询问具体有谁跟棚,刚进棚时对在场的人一一喊了老师好,那个人也只是礼貌地点头回应他的问好。
他穿着卡其色的马甲,内搭是一件米色高领毛衣,即使只露出半张脸,也能推测出他长得应该很好看。他小臂支在座椅扶手上,捏着歌词页,深蓝色棒球帽下的目光似乎有些出神。
宁屹洵坐回监制台前的主位时,那人才放下歌词页。
小李收回目光,兴奋地对着麦喊了一声学长好。
阮轻云把自己的位置拉到kiko身旁,挨着她的肩膀说悄悄话:“一会你留不留?”
她向录音棚内的小李投去可怜的目光,心中暗道:也不知道这位朋友等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他们老大坐监制位,那可不是一般的恐怖……他才不管你是当红小生还是流量明星,只要唱得不到位,在棚里磨八小时都是正常的。
虽然今天只是deo导唱,正式演唱是杨星宇的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唱导唱的人就能划水摸鱼。
kiko似乎没听进她的话,张嘴盯着宁屹洵和孟祈安并排的背影,答非所问:“哎,你有没有觉得孟老师那帽子有点眼熟?”
阮轻云满脸黑线,压低了声,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你要留下了。为了避免等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还是陪着你吧。”
宁屹洵将终版伴奏导入音轨,调整好音响音量,才对着麦克风开口:“伴奏和词你应该熟悉过了,一会从头到尾过一遍,咱们再挑问题哈。”
小李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后,伴奏声传入耳机。
监唱不是孟祈安擅长的领域,他只能起到一个内部人员旁听加上提意见的作用,所以可以悄摸开小差。他捏着歌词页脚假意看歌词,实则余光瞥向宁屹洵。
一曲完毕,宁屹洵停止音轨录制,删除刚录制完成的整条单轨录音。抬手抽走孟祈安手里的歌词,沉默了几秒,才对着耳机麦朝里头忐忑不安的小李问:“刚刚没开嗓么?”
宁屹洵这句话不是质问,只是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就仿佛随口一问你今天早餐吃的什么之类无关紧要的问题。他银丝镜框下那张俊逸的脸毫无攻击性,但站在里边的小李背后却渗汗了。
同样石化的还有坐在后边紧挨着的阮轻云和kiko。
kiko捂着嘴,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不是学流行演唱的么?音乐生啊,怎么还要老大提醒进棚先开嗓。”
行内人都知道,站在棚里录音是按时长来收费的。这是他们自己工作室的项目,所以才没设计收费的。如果他之后参与其他的项目也这样,怕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甲方。
阮轻云替小李捏了把汗,简答道:“问题挺多,感觉不妙。”
通常之日起生效。
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甲方签字/盖章:宁睿谦
乙方签字/盖章:孟祈安
日期是五年前,孟祈安离开前不久。
宁屹洵把合同塞回宁睿谦手里,避开他逼人的灼灼视线,把微颤的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心头绞得发疼,面色依旧如常。
宁睿谦在漫长的沉寂中等待他打破那片薄弱的玻璃。
“所以他把钱还给你了?什么时候的?”宁屹洵笑着低喃:“我家安安还挺能攒钱的啊。”
孟祈安从和他合作开始,就已经打破了这张合同的约定。
“?”宁睿谦没想到他关注点清奇,无奈道:“小宁,这不是关键。他可以从前可以为了钱离开你,以后也一样会。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宁睿谦的大脑线路不知怎的自动链接至遥远的过去,再次看到那个穿着天蓝色衬衫、清瘦、拥有着清秀漂亮脸庞的少年。
他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倔强且凌厉。
折断这种寒风中傲然的花会让人很有成就感。
宁睿谦不止一次想用一把锤子砸断他挺直的腰背,看看他是否还能理直气壮地坐在他面前和他对话。想让孟祈安离开的理由很简单,他要让宁屹洵永远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永远只能听自己的话。孟祈安那样的人,配不上宁屹洵。
他法地一通乱塞回去,争取减少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望京。
慌乱间又想到阳台那盆铃兰草,他想把他带走,宁屹洵应该也会喜欢。
正想着,听见电话那头的宁屹洵低声笑了:“给你定位。”
定位地址离他不算远,就在小区附近电力大夏楼下的红绿灯处。孟祈安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脑海里冒出的一连串问题,他披上围巾外套,又捞出那条织了一下午的围巾,朝定位点小跑而去。
黄昏傍晚的路口川流不息,却没多少行人。刺眼的车灯与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宁屹洵不知道盯着红绿灯数了多少遍倒计时,才终于看到对侧正快步走来熟悉身影。
绿灯。宁屹洵盯着那抹越来越近的白色圆点,加快脚步,迫切地想要穿过斑马线。右侧急速而来的的黑色桑塔纳轿车突然响起长鸣,宁屹洵转头瞥了一眼,某些封存的记忆便如奔腾而来的海水般灌入脑中,他仿佛被冻结般地停下脚步,对逐渐逼近的危险置若罔闻。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破暮色天光,天地仿佛寰转一圈,地面颤抖,撞击声令现场的目击者心惊肉跳。
宁屹洵身上传来一阵阵锐痛。他喘气睁开眼,看到怀中人恐惧面容。孟祈安眼圈通红,浑身颤抖地抓着他的手臂,一条红色的围巾挂在宁屹洵手肘处。
孟祈安方才猛地冲过斑马线,将他整个人撞开了。两人狼狈地半倒在路旁的一排共享电车上,没有受伤。
那辆失控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刹车系统失灵,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车身严重变形,损毁不堪。幸运的是,除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