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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44 俗世中的圆满

 

说到这里,秦卫风烦躁得用掌心搓了搓眼睛,又打开烟盒燃了只烟,希望尼古丁增加脑中的多巴胺,令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否则他很难继续讲下去,会控制不住想再揍一顿龚崇丘。

毕竟龚崇丘还要凑过来,手肘倚靠着后方吸烟台,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听别人故事的架势。

真的很难忍住不揍他,秦卫风碾着烟头,像是碾碎龚崇丘的狗头。

后来,秦卫风找了专家才知道,陆玉树直面强烈刺激,如同白雪公主沉睡在潜意识里,在他脚下汇聚成河的鲜血炼制出诡异的毒苹果,噎得他不肯醒转面对现实。总要有人出来独挡一面,陆珊瑚又怎能抵挡龚崇丘这般模样的人物,哪怕龚崇丘重伤失忆身无分文,与生俱来的做派,那一点点甜,陆珊瑚都双手接捧甘之如饴,被攻破沦陷得彻底。

陆珊瑚一路出现以来,谨小慎微,像一把柔韧的蒲草,平庸的社会工蜂,生命树中最底层的beta。偶尔捡到的alpha,碰撞迸发出他澎湃的鲜活一面,他学会了奋不顾身的爱,学会了歇斯底里的痛。

他霸占着肉体躯壳,横加阻拦陆玉树的切换,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成为主人格。

痛失爱情已足够令他灵魂弥散,放任人格夺取身体使用权更令他意识震荡。孕期的一系列不适,让人格反复切换,一会儿是陆珊瑚拉着秦卫风的手摩挲着腹部,执意要生下孩子,一会儿又成了陆玉树伏在洗手池前吐得脚底发虚,拽着秦卫风的手说这孩子不要也罢。医生也不敢开什么副作用明显的药物,他始终浑浑噩噩,秦卫风被他搞得焦头烂额。

直到预产期降临,再精备的医院都无法预测意外的大出血。他身下一片血色,像是被绑架解救那日,他脚边的属于别人的鲜血都在此刻反向得以偿还。陆玉树出现,毫无血色的灰白一张脸,仍是笑着摸了摸穿戴整齐家属手术服的秦卫风的脸:“小风,捉迷藏游戏结束了,你找到我了呀?”

手臂重重垂落,失温的身体,各种仪器尖锐刺耳又毫无规律的警示爆鸣。

秦卫风直至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心脏麻痹呼吸困难,像是拼尽全力徒劳撑着鬼门关徐徐关闭的门,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调动k国一切关系,勒令医院迅速开辟绿色通道,搞来一切陆玉树可能用到的医疗资源,请也好,绑也罢,才捡回爱人一条命。

重症监护之下,爱人躺在雪白的病房里,被子之下如此枯瘦,起伏微弱。那一刻,秦卫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去他妈的政敌勾心斗角,去他妈的保持权重,去他妈的挟制异己,什么都不重要,他只要陆玉树活着!管他是陆玉树还是陆珊瑚,管他爱的是谁,他只要这个人,好好地活着!

轻到还不如一把枪在他手里有分量的婴孩塞到秦卫风怀里,医生战战兢兢的指导他解开衣衫,让婴孩肉贴肉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让他模拟生父的怀抱,告诉他,如果想要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活下去,他必须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付出爱,很多爱,给予很多安全感。

他全天候待在picu里,怀里安睡着连接着各种监测线的粉嫩婴孩,直到下属在玻璃观察窗外给他展示那一张纸,加黑加粗的两个字:“平安。”他才松下一口气,胸口回落,孩子感知变化,不安的蜷了蜷,秦卫风轻轻地安抚着拍了拍穿着纸尿片的屁股。

秦家自从大清洗后,在k国也算是稳如泰山,谁都不敢对秦卫风日夜不休的泡在picu不理政事枉加指摘。动了点关系给这孩子上户口,陆多明,希望他生活在多明多亮之处,带着他的生父,远离阴暗。

失身,失恋,失血,几乎失命,连带着孕期的激素波动,频繁人格切换摧残,让病床上的陆玉树白如金纸。

但他醒来后对着秦卫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们可不可以再玩一次捉迷藏呀?”他看似稀松平常略带调皮的笑,仿佛只是询问秦卫风今天星期几,丝毫不在意秦卫风眼底的惊涛骇浪。

就这么,带着年幼的多多,颠簸流离好几次,每一次秦卫风带着精挑细选护卫军都能迅速找回两父子,直至陆玉树,再一次变回了陆珊瑚。

棘手得厉害,陆珊瑚的行事风格,不按既有路线出牌,陆珊瑚竟然又碰到了龚崇丘,陆珊瑚竟然选择性的遗忘了龚崇丘,陆珊瑚再一次跟龚崇丘搅合到了一起,都是他万万不能想到的。

等到他反应过来,寻着蛛丝马迹赶来,看到这样一幅模样的陆珊瑚,简直气到七窍生烟。珍之爱之的陆玉树,被陆珊瑚拖累得一团糟,还丝毫不知反省。他还不能对陆珊瑚发脾气,毕竟肉体是公用的,陆玉树从未想过办法消灭陆珊瑚这一人格。

秦卫风甚至咨询过,医生严肃地告诉过他,按理,性格强势的那一个人格,是很容易狙杀掉性格脆弱不稳定的人格,只需在一个巧妙的当口。

但陆玉树,似乎比喜欢秦卫风,更爱陆珊瑚,那是他存在于这个俗气的世上或缺的那一部分,仿佛只有陆珊瑚,才能让他感觉到圆满。

龚崇丘听到此时,甚为震撼,他从未想过一个住在小小窗沿布满青苔爬山虎的陋居中,接受度仿若天成的陆珊瑚,拥有着这么绮丽的身世。他想要说点什么问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秦卫风将他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是瞧不上的,又接着说道。

生过别的alpha的孩子,哪怕孩子已经剖离,那一丝别的alpha的信息素似乎残留在陆玉树血液里游荡。像是铅笔涂抹过的纸张,被擦得再干净,也始终留下痕迹。

每一次,陆玉树被产后骤然回落的激素拉扯,像风雨中被扫落在床榻的残叶,死死咬紧牙关,牙龈发出阵阵血腥气,满头冷汗,那种失落感焚得他眼中脑中一片空白。秦卫风只得把自己的信息素收敛得一丝不漏,生怕两股信息素冲突,雪上加霜。几天几夜,陆玉树只生生的熬,聊胜于无的安慰剂打进血管里,秦卫风都近不得身,看得心碎,宁愿屈服:“把陆珊瑚放出来吧小树哥哥,他能挺住,会好过一些。”

秦卫风默认是陆珊瑚这个人格下爱上的龚崇丘,自然应该由他来承受。

陆玉树听罢总是虚弱的摇摇头,下唇上都是清晰可见的血印子:“我不要他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直至此刻,陆玉树才是那个衍生出来的,保护陆珊瑚为首要目的的思想巨人。

秦卫风爱他,珍他,疼他,尊重他的一切意愿,只得就此作罢再也不提。

每一次,都是潮热的生死囚牢。秦卫风闭上眼,触手可及紧闭厚重窗帘,快速抽掉信息素的风力循环系统细微的工作机器声音,陆玉树忍得不小心溢出的呜呜低哭,辗转反侧的丝质床品搅合着汗液的涩感。

然而总会百密一疏,他发病间隔很乱,有时候好几个月没有一次,有时候月头月尾各自一次。秦卫风再守着他,也有很多事需要他拿主意,毕竟他不理,k国是真的要乱。

大概就在一年后,陆玉树的一线阻抗药耐药,二线药医生有待斟酌,他成日成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陆珊瑚就会出现。陆珊瑚只记得多多,家里大大小小管家佣人如临大敌,严防死守,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多多身体不大好,不能出门,为此他发自内心的哪里都不去,只知要照顾好孩子。也就不知道秦卫风安排了两队精锐护卫队在宅子边隐蔽巡逻。

多多逐渐长大,会对着他笑成小天使,握着他的食指,好奇的打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爸爸。

同样带着熟悉又陌生气息的,还有暗中观察陆珊瑚的秦卫风。抱着多多在花园暖房里晒太阳的那个人,肉身明明是自己的爱人,夜里更是紧紧贴成连体婴,但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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