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主要是怕累着她大闺女春花,春花是家里最大的丫头,家里一堆杂事都是她闺女在做,等养了鸭子,到时候赶鸭子喂鸭子,清理鸭屎啥的,还不是都成了春花的活儿。
“家里四个丫头轮流伺候鸭子,累不着我。”
赵老太太狠狠瞪了孙氏一眼。
孙氏不敢再说啥,反正鸭子不是她买的,她以后有鸭蛋吃,这就够了。
赵二狗回到家里,把赵老太太给的铜板交到了程弯弯手中,程弯弯收下钱,看向在院子里瞎折腾的程昭。
这孩子只有晚上才会教书,整整一个白天都没啥正经事,于是瞎折腾。
昨天折腾做出来了四个沙盘,做的还有模有样,四个小子都特别开心,程昭应该是得到了鼓舞,今儿开始研究做算盘。
沙盘做起来容易,做算盘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需要木头,需要各种工具,是一个细致的活儿。
程弯弯将五只小鹅单独圈养起来,走过去道:“昭儿,你的手不适合干这个,不如我明儿买几个算盘回来。”
程昭抿了抿唇道:“算盘最便宜都要三四百文一个。”
这价格,确实是有点贵。
赵四蛋笑嘻嘻的说道:“表哥,我和三个哥哥轮流用你的算盘就好啦,我们一定会学会的。”
程弯弯托着下巴,缓声道:“四蛋,你阿爷会做木桶,应该、或许、可能也会做算盘?”
木桶是木工,算盘也是木工嘛,道理应该是一样的。qqnew
赵四蛋眼睛一亮:“那我去找阿爷。”
程昭洗了一下手:“我带上算盘一起去。”
“等等。”程弯弯叫住他们两人,“上回你阿爷做木桶,我没给工钱,这钱给了你阿爷也不会要。这次开口让阿爷帮忙做算盘,必须要给钱,昭儿,你说一个算盘给多少钱合适?”
程昭回想了一下德和堂的物价,最便宜的算盘三百五十文,最贵的十几两银子都有,具体看做工和材质。
他开口道:“得做出来了才知道,不过就算最差,也有至少五十文一个。”
程弯弯点头:“行,那就做出来再说。”
赵四蛋带着程昭风风火火去赵家老屋。
“阿爷,阿奶,三婶!”
赵四蛋一个个叫人。
程昭谦然有礼的跟着打招呼:“赵家阿爷阿奶好,三婶好。”
他的体态和气势,与整个大河村格格不入,他一进院子,其他人就有些不自在。
就连一向喜欢找茬的孙氏,都不敢盯着程昭看太久,总觉得是亵渎了读书人,她进屋端了一张凳子出来,却觉得这凳子好像太破了,又进去换了一张体面干净一点的凳子出来,擦了又擦,放在院子里让程昭坐下。
程昭连连摆手:“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求赵家阿爷帮忙。”
赵老头子正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程昭喊他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程昭……以前只听过这位程家大侄子,前几天就说程昭来了,他一直想去看看,但是没有理由去大儿媳家走一趟。
这一次是真的近距离看到了,也就是这一刻,他老人家终于明白,老大媳妇为啥偏疼这个侄儿。
长得好就算了,还会念书,人看起来懂事乖巧,对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也谦卑有礼,这么好的后生,咋不是他们赵家的苗子……要是他们赵家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他以后闭眼了去见列祖列宗的时候该多有面子。
赵老头子痛心疾首之时,程昭突然说有事请他帮忙。
他老人家立马起身:“程家小子,有啥事,你赶紧说,只要是我能做的,绝不含糊。”
程昭将算盘拿起来:“不知赵阿爷会做算盘吗?”
赵老头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是认识算盘的,读书人基本上都会,一些店铺的掌柜小二也会专门学这个,他以前央求一个掌柜教他,那掌柜瞧不起他一个种田的,硬是不教精髓,天天瞎忽悠,他学了半个月啥都没学会,最后一怒之下和那掌柜断交了。
赵老头子走过去,将那算盘接过来,圆润的珠子滚动着,滚在他的心口。
他点头:“不会做也得试试。”
他看向刚走进来的赵有财,“老三,去山上砍树,樟香木或柏木都行。”
这辈子三大遗憾
正午。
太阳高照。
老赵家院子里没几个人在。
赵有财和赵有金以及赵老太太都去程弯弯那边干活去了。
文氏和孙氏带着几个丫头上山去挖野菜,顺道捡一点干柴干草回来。
赵大旺和赵二旺两兄弟合伙把三十只鸭子赶到稻田里去吃蝗虫,两人没啥经验,还喊了四蛋帮忙。
院子里,赵老头子在锯木头,程昭在边上帮忙。
虽说赵老头子当年没有学成一身手艺,但该有的工具都有,这些年,家里的桌子椅子凳子,床架子,都是他老人家用这些工具做出来的,虽然不如买回来的漂亮,但胜在便宜,且用的木料都是山上最好的木头,不怕生虫坏掉。
“做算盘,最好的是檀木和黄花梨,不过这些好木头太难找了,用柏木也可以。”赵老头子一边锯木头一边道,“算盘做这么大行不?”
程昭连连点头:“再小一点,这样方便带在身上。”
赵老头子把这根木头锯短了一点。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子,接下来要做珠子,这是最细致的工序。
将木头锯成小小的方块形,然后用脚旋床来打磨,这是许多年前赵老头子当学徒的时候,花大价钱买的,只用了不到半年就收起来了,后来做的木工活,都不需要打磨圆珠类的装饰,这东西一放就放了三四十个年头,拿出来的时候,到处都是灰尘。
脚旋床上头有一个小小的铁器做的刀片,底下有一个踏板,用刀片抵住木块,踩下踏板,在高速旋转的作用下,木块渐渐就会被磨成圆润的形状。
珠子的形状磨出来后还不够,还需要抛光。
赵老头子道:“我师傅说,要用细棉布来抛光,这东西太精贵了,买不起,就用粗麻布吧,再拿手上把玩个几天,慢慢就光滑圆润了。”
程昭二话不说掀起衣袍,从自己的里衣撕下一块布:“这是棉布,但不是细棉,不知是否可行?”
赵老头子瞪着看他:“你这孩子咋这么虎,好好的衣服扯缺了一个口子,再咋穿?”
程昭满脸不在意:“我观之发现,大家都未穿里衣,我以后也可不穿。”
“这能一样吗?”赵老头子都急眼了,“你是读书人,以后要当秀才老爷的,咋能跟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人比,一点都不讲究!这块布你放好,回去让你二姑给你缝上,用白色的线,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程昭的神色有些黯然。
这里的人都尊敬他,因为他是读书人。
可其实,他早就不是了,他连读书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想解释什么,但还是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他低头,将棉布又撕成了两半:“给算珠抛光后,这几块布正好可以当洗脸洗脚的抹布,二姑家里缺这个。”
“你这孩子,你这……”
赵老头子叹气。
再一次明白,为何大儿媳会偏疼这个侄儿,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头子都喜欢这后生,恨不得变出来一件棉质里衣送给他。
忙碌起来,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