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阿黎, 我觉得你?对我还是有在意?的哪怕一丝。”他的语调里还下?意?识带着几?分笑意?,可眼神却是毫无光亮, 显露出几?丝麻木。
他反问她, 声音也?是被沙磨过般暗哑, “或许当下?我们之间存在误会, 可往后的事情, 谁又说?得准呢?”带着点清晰可见的固执
谢允丞迟迟不肯接招, 惹得纪黎有些烦闷。
但她并未停下?,直视着对面人的目光, 神情沉静。
一如往常地行礼,“殿下?若执意?这般,那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这种隐带证求的叙旧并不能?缓解室内冷凝的氛围。
谢允丞的视线紧紧锁着她,嘴角微垂,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不悦与不甘。
在这样的目光中行礼告退,每一眼,都仿佛凿在她的身上。
一瞬一锥。
快要走出门时,她听到一声极淡的自问声。
室内落针可闻,故而那声呢喃便显得格外?清晰。
他站在阴影之中,因为?有了日光的对比,恍然?一瞥,长身玉立,仿佛依旧是当年初识的落魄皇子。
收回余光,一片死?寂中,她听见了那句话。
像是在宣战,也?更像是寻求一个?缥缈的希望。
“倘若我非要强求呢?”
屋外?传来三两鸟啼声,她自顾自走出了门,头也?未回。
北狄。
席澈坐在干草堆旁,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此时此刻,屋内还有已经发青的尸体,混着外?面日间的鸟鸣,场面一时安静且诡异。
胸口起伏,微微喘着气。
他慢慢闭上了眼,不看这满室的血污,亦不理会心头野草般疯涨的烦躁之意?。
这是第三批来刺杀他的人了。
北狄对血统的固执并不似中原,要求正统嫡系,师出有名。
只要实力足够强横,哪怕是出自旁支,也?能?登上皇位。
席澈身为?当朝长公?主之子,名正言顺,天然?更占先机。
仅仅一天多时间,皇位上的那人竟半点也?等不及了。
少年素来澄澈温柔的眼眸,此时宛如要来一场暴雨般,显出几?丝污浊气息。
吐出了口污血,干脆换了个?姿势,等着手?下?的人回来。
纵然?他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的暗示和心理准备,到了地方,他还是难受。
每每闲下?来时,思绪便总会七拐八拐,想?到他们的曾经。
短短两个?多月,他的一切却仿佛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了纪黎的味道。
身在棋盘上,他毫无所觉。
如今,站在局外?,才发现这一切多么蹊跷。
巧合再巧合,就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蓄意?的,是计划好的。
现下?,黑归黑,白是白,理应分明。
庙宇尚未修葺完成,席澈身着一席黑袍,零星血色缀于?上,外?面干冷的寒风一吹,撩动他的衣袍和额前碎发。
一路坎坷,草草离开。
远方的旧敌仍在,近里的新仇又生。
如今,不是他可以?困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眸底的神色清明几?分,缓了会儿,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片刻,卫振就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了几?人,正是这次帮助席澈突围的将士们。
“少主,东西拿到了。”他扶起席澈,见他挥了挥手?便候在一旁不再上前,“免得这东西留着生祸患,少主您还是?”
“的确是毁了比较好。”
前任皇帝最后死?在床榻上,实属不怎么光彩,故而宫中对这事都避之不及。
即便没有言明,也?甚少有人去探查这其中真相。
“只是,证据丢了,格尔哈那边也?还是这么坐得住?”他接过卫振递过来的火折子,却没有立刻点燃,“你?先前不是说?,他有高人指点?”
下?一瞬,火光腾得亮起,将这些东西焚烧殆尽。
卫振:“不过是朝廷里还堪堪有几?个?可用之人罢了。”
席澈站起身,走出门翻身上马,面上神色冷漠,“咱们的人,动作还是得加快点。”
群狼环伺,好不容易遇上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他的语气有几?丝不解,“空有一颗狠厉心肠,也?不知这种蠢货是怎么得的皇位。”
“也?不怕百年之后,悲剧重演。”
若说?只是想?要个?傀儡,底下?那些零星的幼子显然?更符合条件,何必找上这个?心思多还不听话的。
“我要是丞相,如今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当下?情状,才更需要少主为?北狄指一条明路。”卫振神色自然?,仿佛确定席澈一定能?完成此事。
他听了这话,并未像先前那般出声反驳,但也?没说?好与不好。
屋内火势蔓延,很快便将这一切焚烧殆尽,只余灰烬。
一行人走了许久,才到了城外?的驿站处。
驿站前方不远便是官道,后院接着一个?小院子,院中插着一排篱笆,大约是时间久远,篱笆上隐约带着许多青痕。
时值冬日,树上早就没剩什么叶子,被生冷的凉风一吹,光秃秃的。
都说?大国师历经几?代帝王,威名甚远。
席澈本以?为?这般人物带出来的首席弟子必定自视清高,想?不到竟这般守礼数。
先前都是书信通达,此番见面是头一遭。
他抬眼望去,白衣男子风度翩翩,但衣角处仍能?看出他一路不易。
怕是有什么急事。
天上薄云破开,月光倾洒在方寸之间的小院里,将他们月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月色透过他的身影,似乎也?带上了几?丝残余的杀气与血腥味,令对面人的马匹有些躁动,马蹄踏着,不听控制地往后退。
进了屋,两人沉默许久。
外?头的篝火烧得越是烈,便衬得这屋内越是刺骨的冷。
“崇安帝招了新人入宫?”席澈看着对面的人,挑了挑眉。
新国师语气恭敬,“是的,那两人大约是想?要抢占我的位置,才来十几?日,便已五次献药。”
眼下?他的处境很危险,既要稳固住崇安皇帝的信任,又不能?与新来的药师鱼死?网破,“他们借助占卜,屡屡劝谏皇帝,甚至两日前,还被留在了尚书房两个?时辰之久。”
“鬼神之事与长生问道,这向来是帝王们最关心的,那老匹夫年事已高,自然?神神叨叨的。”席澈并不意?外?,问他,“你?既来找我,便说?明你?已经拿到证据了。”眼底带了些询问之色,望向那人。
下?一刻,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厌恶的名字。
“如您所料,背后确是条大鱼。”他的语气带着些迟疑,停顿两息才再度出声,“这些事情”
“都是灵妃和四?皇子的手?笔。”
择正妃
席澈望着桌上?的茶盏, 半晌,嘴角勾起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他倒是真有闲心。”
“既如?此,那便顺水推舟, 看看他们要搞什么花样。”薄唇微动, “必要时候不必留手, 直接绞杀。”
越睢年少担任国师, 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老国师的推荐。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