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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拙扬绞尽脑汁,用了整整一晚思考怎么跟周斟解释。想得头昏脑涨,周斟也没回来。他迷迷糊糊睡过去,梦境里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纺织声,垂帘里一个人影影绰绰,正在织布。
梁拙扬走过去,掀开帘子,就见一个壮汉抬头,张飞貌、黛玉衣,停止织布冲梁拙杨嘿嘿低吼:
基基复基基!木兰当户基!
梁拙扬给吓醒了。
窗外夜色漆黑,草木在风声里沙沙摇晃,梁拙扬揉揉脑袋,喉咙发干地喊:“s2。”
“主人。”
“几点了?”
“凌晨两点二十三分。”
梁拙扬半睡半醒爬下床,去厕所放完水,又跑去餐厅喝了几口水。回房的路上经过玄关,他脚步一顿,没看到每天挂在玄关衣架上的黑色外套。
“周斟哥还没回?”
“是的,”s2回答,“周斟少校已离家六小时零三十七分钟。”
梁拙扬心头一跳。周斟进门时跟他说来着?是不是问他去超市?
去超市怎么会这么久?
想起周斟上次古怪晕倒,梁拙扬脸色沉下来:“超市在哪里?”
“最近的超市距离一千米,周斟少校步行出门,包含购物时间,理论一小时可往返。”
梁拙扬脸色更差了,想给周斟打电话,抬起手环时忽然意识到,他跟周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天,却没有周斟的联系方式。
这时s2主动念了一串数字:“周斟少校的手机号。”
梁拙扬连忙按下号码,电信局默认的铃音响起,信号连接中。
许久,周斟都没有接电话。梁拙扬皱眉,打算挂断打给那个叫乔池的女人,对面轻轻一响,周斟接通了。
“周斟哥!”梁拙扬急切问,“你在哪!”
“我在……银色……”那边信号很差,周斟说了什么,被电磁信号严重干扰,梁拙扬没能听清。
“哪里?”
“银色的……弧线形装置……”
梁拙扬脑海里飞速搜索有银色弧形装置的地方。他确认地问:“那个银色装置,是一个莫比乌斯环吗?”
“对……”
周斟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我知道你在哪了,你在原地别动,我过来找你!”不等周斟回答,梁拙扬啪地结束通话。
梁拙扬换上鞋,把外套拿在手里就跑出门。他一出去,突然来个急刹,想起他不在自己家,没有自己那辆骑得很溜的自行车。
“后院有辆全新的自行车,”s2再次窜出,善解人意说,“密码三个零。”
梁拙扬跑到后院,从仓库里找到自行车。居然是他肖想已久的那款!因为非常贵,他也只敢想想,没好意思找他爸开口。梁拙扬此刻也顾不上捣鼓自行车的性能了,跨上车就往周斟所在地点赶去。
——银色的莫比乌斯环弧形装置,与zero相呼应,名为ten。
这个巨型装置物内部是电力感应系统,贯通一条专属线路,为核心计算机阿娜亚的持续运行供电。因磁场干扰,其两三公里范围内信号都很差。
梁拙扬这次出门,一路畅通无阻,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半夜拿枪盯梢他的士兵也睡觉了。他骑着性能超一流的自行车,不到半小时就赶到ten附近。
远远望见周斟的身影伫立广场,梁拙扬心中松口气,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扔,跑过去抓住周斟手腕:“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周斟慢慢转头。
一时间,梁拙扬愣住了,以至于忘记把手从周斟腕上松开。周斟的神情好像陷入另一个维度,黑瞳并不聚焦,看着梁拙扬,又透过梁拙扬看向其他地方。
“周斟哥!”
梁拙扬重重喊他一声。
周斟一怔,回过神来:“小拙……”
话没说完,他吃痛“嘶”一声。
梁拙扬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用力,把周斟的手腕攥疼了。他慌忙松开手,喉结滚了滚,想问周斟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话到嘴边,他又没问出口。
他跟周斟没到问这种问题的关系。
“——你怎么来这了,”梁拙扬含糊换了话题,“不是说去超市?”
周斟没回答,仰头重新注视ten装置。夜色漆黑,detas屏障在夜幕间涌动一层暗蓝雾气,流动银色金属光泽的ten,像一只蛰伏地面、形态扭曲的异物。
“它叫什么?”周斟问。
“啊?”梁拙扬以为周斟在跟他开玩笑,“ten啊!”明川市除了zero,最出名的建筑物就是ten了。
周斟没接话,静静凝视眼前的金属装置。
“你真不知道?”梁拙扬不敢置信,“明川市地标建筑,小升初必考……”
周斟摇摇头:“我没去学校上过学。”
梁拙扬再次震惊。
“除了跟队友一起进入zero开会,我没有逛过明川市,”周斟抬起一只手,在夜晚的空气里比画几下,“这个城市对我而言,那么多街道、建筑、人群,好像一座复杂的迷宫。”
梁拙扬愣了愣,脑海里闪现之前看到一半、匆匆关掉的纪录片。屏障外的世界荒芜贫瘠,什么都没有,周斟就是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日日夜夜生活与战斗。
还有伤痛与流血。
“所以你大半夜跑出来逛市容?”梁拙扬挑眉笑了,突然凑近周斟,令周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明川市我很熟,哪条街有什么吃的玩的我一清二楚,等白天了,我带你逛。”
听见这番话,周斟定定看梁拙扬,夜幕之下,黑眸如潭水晃了晃。
“总之先回去吧,”梁拙扬转过身,走过去把自行车从上扶起,“就一辆车,周斟哥你坐后头。”
周斟没动弹。
梁拙扬想,周斟这种级别的人物,到哪里没车接送,恐怕没搭过自行车,于是脱下外套搁在金属框架的后座上,“是不舒服,勉强坐吧。我骑快点,一会就能回家了。”
周斟慢吞吞走到梁拙扬身后,隔了几秒才坐下来。
到底孩子气,梁拙扬摸到手里做梦都想要的自行车,在坡道上来了个速度极快的漂移。周斟吃了一惊,身体失控前倾,下意识环住梁拙扬的腰。
像一株树苗,梁拙扬正飞速生长。他的肩膀在这一年变宽,腰肢有力又劲瘦。周斟的面颊蹭过对方散发干净气息的卫衣,只觉得不仅面庞,就连内心深处都泛起一股暖流。
他的精神体——一只白狼,“拼图”,在那场差点导致他死亡的战斗中解体后,他的意识愈发幽深、空洞、寒冷。
直到此刻,因为少年的体温,周斟心底才隐隐找回细微热意。
“周斟哥——”夜风里,梁拙扬背对周斟开口。
“嗯?”
“我真没看那种片,”梁拙扬别扭地说,“s2发疯,你进来时故意给我换的,我本来在看……战争片。”
“嗯。”
“你不相信?”
“相信。”
“你口气一点也不像相信。”
“我相信。”周斟弯起眉,笑了一下,透出一丝与他冷冽气质截然不同的天真气息。
可惜梁拙扬往前骑车,没有回头看到。
“小拙。”
“啊?”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我今天晚上,不是为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