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问你,巴巴说个什么劲儿。”妇人瞧不惯王玲儿的做作腔调,反呛回去。
“哼,怕你错把鱼目当珍珠罢了,一点破饮子也值得巴巴往上凑。”
“人满哥儿做的饮子好喝,咱就捧场,人能靠这挣钱,挣的还是干净钱,可不比有些人强么。”
那日上乔家的人不少,王玲儿这话倒是一下得罪不少人,一个同样赶着去地里送饭的夫郎帮腔道。
“你、你们这些无知”
“得了,闲得慌在这多嘴,赶紧送去地里,送晚了爹可要生气。”
一旁的李月不耐,她这夫妹在家什么活都不干,中午她做好饭却非得跟着到地里,无非就是出了几个臭钱买了点肉,要让村里人都晓得罢了。
“可不是,巴掌没受够么。”路过几个妇人夫郎嗤笑起来。
“你们!”
“行了行了赶紧走。”李月说罢拎着饭菜快步走开,王玲儿见状又想起她娘如今还躺在床上的模样,咬了咬唇,愤愤跟上。
乔穗满在一旁静静看着,低垂着头,那夫郎看着心里着急,“满哥儿,你也太柔了些,她骂你,你骂回去便是,再不济咱做婶子阿么的会帮你。”
“我知道了,多谢阿么,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她一直刁难我。”乔穗满吸吸鼻子,瓮声瓮气的。
“她和那姓林的心肝都黑透了,欺软怕硬,就是你性子太弱才指着你欺负,以后甭和她们客气,晓得没!”
“嗯,她再说我,我就拿石头砸她。”乔穗满抿抿唇,抬头眼里夹杂着一丝怯弱,掩盖住深处的锋芒。
一旁的妇人夫郎被这孩子气的话逗笑,“成,就砸她,往脸上砸,省的一天天卖弄。”
乔穗满随着他们一块,很快到了地里,乔瑞丰和秦雨仍在忙碌,两亩水田此时一片绿意,今天忙完,明天收个尾,便能歇几天了。
“哥,秦雨哥,吃饭了。”
郑家地里是郑家大爷和郑开在忙碌,不见冯结身影,应是去忙活自家老地了。村长家人多,前日便插完秧,乔穗满喊了人,便拿出饭菜等在一旁。
乔瑞丰和秦雨到水渠处洗净手,坐在田坎边,乔穗满打开盖子,端出竹笋肉片,拿盖子垫着放在地上。
“你买肉去了?”秦雨惊讶道。
“嗯,赶早去的,王叔给了块油多的,还剩了些明儿吃。”乔穗满笑嘻嘻的,十文钱能买七八两肉,他没一次炒完,留点明天再沾沾荤腥。
“卖相不错。”乔瑞丰没多说,买都买了,做也做了,他不说那些讨人嫌的话,且小满自己主意大,他也拦不住,不如痛快吃。
“你们快吃,家里我留了点,一会回去再吃。”
“我俩还捉了些泥鳅黄鳝,你带回去先养着,后头几天都有肉吃了。”
秦雨脸上也挂着一抹笑,前几天赶着插秧没空抓,眼瞧着快插完秧了,早上忙里偷闲在地里捉了些,泥鳅黄鳝都有,可补着呢。
等插完秧还能来捉,这么想着,只觉得日子都有盼头,忙活来忙活去,不就为一口吃的。
“好。”
——
回到家吃过饭又收拾好灶房,将泥鳅黄鳝养在桶里吐吐沙,已到午时末,乔穗满把外边给前后院菜地除了草,浇水,又把两间房里的被褥都拿出来掸掸晒晒,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晚饭简单,只烧了菜汤,就着馒头吃,乔家少见荤腥,便是有也要省着吃,午饭吃了肉,晚饭便简单些。
锅里烧了水,兑上些许冷水温度正好,洗刷完碗筷乔穗满端了一盆水进自个房里洗漱,今天忙活一天,虽不比插秧累人,但也出了不少汗,身上黏黏腻腻不清爽。
乔穗满用布巾擦干净脸,又脱下衣服擦身,抹过背上伤处时隐隐作痛,淤青还仍未消散。
他放轻动作,待到全身都擦洗完,才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洗干净布巾,盆里的水没有立即倒掉,还要用来洗脚,才不算浪费。
乔家有井,足够他们平日打水用,但也不舍得多用,都要节省着,他们家一向如此。
几人都累了一天,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黑金趴在院子里也眯上眼睛,夜晚静谧,月色柔和,一夜无梦。
——
陆家。
村西的屋子是县衙下令让村里人建的,是最普通的茅草房,他家有两个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分到的是有两间房的屋子。
说是两间房,其实不过是中间堂屋隔开了,堂屋也小,但也够遮风挡雨。
材料和人工都耗钱,县衙拨款有限,能做成这样已十分不错了。
分到下河村的难民有八户,各家房子都有些距离,也是为了让有能力的人家缓过劲了能有地方再建屋子。
陆冬青借着月色在院子里打磨着一根簪子,和他先前在集市上卖的并不相同,是支初见雏形的竹节簪。
苗莲花从堂屋出来,纳闷道:“怎的还不睡,琢磨新样式呢?”
陆冬青没回答,反道:“娘,还有青绿色丝线没有,给我一点。”
“有是有,只是你要来作何。”
“缠几片竹叶用。”
好日子
插完秧扶苗补苗又是一天,待补完苗歇息两天又得除草,乔穗满后背已不那么疼痛,也跟着一块到地里拔草,还带上了地笼,捉泥鳅最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