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扫了一眼,拉着她的手说道:“难为你,这么冷的天,还亲自跑一趟。其实方才蔚熙同我讲过了,一应现状我都知道。”
秦惜珩笑道:“也不能说是白跑一趟,若不是想要见你,我直接在信里说也是行的。”
赵瑾问:“一应账目繁琐吗?”
秦惜珩道:“已经处理完一拨了,我想陪你几日。”
赵瑾正是这么想的,拉她上身坐在腿上抱紧了,说道:“我好想你啊。”
秦惜珩低下了头,两人蜻蜓点水地先触了触唇,一下之后便不可收拾。赵瑾沿着她的唇缝先慢慢地舔,橘子的汁水尚有残余在秦惜珩的嘴角里,她吃着这余下的丝丝甜意,觉得咽下的唾液也带着她的甘醇。
“好甜。”赵瑾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好甜?”秦惜珩问。
“橘子好甜,你也好甜。”赵瑾说完,舌尖撬开了她的牙关。
火盆还在烤着,帐子里浮满了浓香的橘味,秦惜珩也勾搅着赵瑾,方才吃入口的橘香充斥着两人的舌腔,涎/液混合在一起,化成了分居四个月来说不尽的相思。
她们亲吻着道述衷肠,将这一刻变作了地老天荒。
“瑾娘,我突然好想归隐。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过很久很久。”秦惜珩在赵瑾肩头靠着,手掌覆在她的胸口,静静地感受掌下跳动的心脏。
“那我们以后可以试试。”赵瑾伸出了小指,笑道:“把那些杂事暂且丢给别人,然后去个大鄣山那样的地方,搭个小屋子,再种几颗菜。”
秦惜珩勾了手指上去,笑她,“你还真是,去哪儿都不忘种田。”
赵瑾理直气壮道:“民以食为天,我自然要想着咱们以后吃什么。”
秦惜珩趴在她肩上哧哧地笑,几乎要闭过气去。
“有那么好笑?”赵瑾赶紧给她顺着后背,生怕她一个不慎真的笑晕了。
秦惜珩只顾点头,说话都含含糊糊,“好……好笑……”
赵瑾故意叹气,“唉,谁叫我穷怕了,也饿怕了呢?”
秦惜珩笑得面红耳赤,自己也给自己顺着胸口,终于止了下来,“好好,知道你是个小可怜,我不笑了。”
赵瑾在她嫣红的脸颊上啄了一口,道:“等到天下安定,四海升平,我陪你去哪儿都行。”
秦惜珩的笑敛下了,道:“我觉得快了。”
赵瑾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新政大失民心,这对于我们而言是绝好的机会。”
秦惜珩垂下眼,也跟着点头。
“阿珩,”赵瑾叫着她,问了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待到还朝,有人以纲常伦理辱骂你,说你与反臣勾结怎么办?”
“走这步路的人,谁不会遭到几句辱骂?”秦惜珩坦然地笑笑,“反正是非任由后人评,只要你在我身旁,我就什么也不怕。”
“好。”赵瑾静视她的眼睛,最后一次以居下的目光看着,说道:“臣以剑西十万兵马为号护持殿下周全,此生绝不退缩。”
秦惜珩眼浮光亮,良久之后滚下了一行泪。她握着赵瑾的手,摸着那掌心里厚厚的茧,慢慢地将这双手托到了眼前。
一双很粗糙,生了各种创疤,枯黄生茧的手。
她低头,在赵瑾的掌心轻轻地吻,眼泪垂撒而下,沁湿了干枯的手掌。
赵瑾笑了笑,揉着她的头说道:“有你这颗泪,我万死不辞。”
她给秦惜珩擦去了泪,逗她,“笑一下,你笑起来才好看。”
秦惜珩破涕为笑,说道:“我想亲口听你讲上次的战事,之前都是写在信上,我一点儿都想不出来能是什么样子。”
赵瑾道:“巴图苏受伤之后,苍狼部安稳了两个月没有来犯,第三个月的时候,他们派了步兵来喊城。我让徐林营的守备军都背一根枪杆,果真在遇上龟型阵的时候有了用处。咱们增长了枪,他们的盾也变得不可一击,三两下就将那阵给破了。宣伯带着人追,将他们杀了好几里地。那可真是痛快。”
秦惜珩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八相阵?等到他们来喊门的时候吗?”
赵瑾道:“不,我想先发制人,多半就是这两天了。”
秦惜珩掌心里顿时冷汗一出,但她细细想过,道:“也是,早晚都是要打这一仗的。”
赵瑾抱住她,说道:“没在信里说,是怕你担心,我想着不如等到大捷,就能直接回梁州了。”
秦惜珩却说:“还好我这次来了。”
赵瑾没懂,“嗯?”
秦惜珩道:“我想送你出征,我想在能够看到你的每一刻里,都不错过你的目光。”
“好。”赵瑾温声道,“那就多留几日,等我凯旋。”
她们谁也没敢将不舍说出,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地考虑着最坏的打算,战前的相拥难能可贵,帐子里就此阒静无声。
未几日,疾风营带来了外面的动向,赵瑾不欲再等,领着八相阵所需的五万兵马准备出城。
秦惜珩抱着个汤婆子暖手,看着不远处互送眉指礼的守备军,问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啊?一直想问你,却又总是忘记。”
赵瑾道:“就是凯旋的意思。这是从羌和传过来的,原本只是说让对方放心,但后来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凯旋。”
秦惜珩便也给赵瑾来了个眉指礼,扬着笑道:“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