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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是重复着别人的路。以为留下了特别,却逐渐明白,那些薄日夕se在其他人的相簿里也同样存在。如同初次组装模型的人,在许久後,发现那不过是廉价的量产拼图。

韩知颖并不沮丧,只是怅然,而後再难以从摄影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周围的人们在鼓掌。他愣了一会,才发现演说不知何时结束了。走出礼堂,他在队伍的尾端抬头,被yan光弄暖了身t、也雾蒙了眼睛。

午餐订了便当,在教室里吃。温冷的菜吃起来全是咸和油腻,他勉强试了几口,便停下筷子。

台上说着话的不再是成年人,却同样乏味。他看着,明白那些长自己一岁的少年的努力,拿捏幽默的分寸、唱作俱佳、试图让他们理解这个小型社会的多采。

然而努力终究改变不了什麽。

现在真心笑着,几分後,几秒後,残存的也只有空虚。意识到快乐、试着分析为何快乐、拼凑它的背景与过程。明白所有因果的那刻,也是不再有快乐的时候。

不愿自己快乐得不明所以,弄明白了,却再不能够快乐。往心底的湖投下抹着糖衣的石头一样,甜美溶解後,便只剩沉甸甸的悲伤。

到头来,正面的情绪不会属於自己,那又有什麽笑的必要呢。结果论正困住自己的jg神,他知道的,却无法抗拒。

介绍在一片笑声中结束了。

自由活动。绣二杠的少年对他们说:剩下的时间去串门子或看社团表演吧。引来一阵欢呼。没办法属於这群人,就不该分享他们的快乐。韩知颖拿起书包,迳自离开了那片青涩。

穿过走廊和少年们的笑与闹,步下楼梯,他正往门口走去,却被c场旁的鼓噪留住脚步。

喂,乐队要表演了。

听见有人这麽喊,他侧过脸,见到又几个人往面对c场的跑道上奔去。又是他不懂的热切的消磨时间的事。他想转身,暂时告别未来三年的牢笼,目光却被一个人留下。

他看着那个人站上指挥台。

非常好看的一个人,浅se衬衫、牛仔k、白手套,所有队员都一样的简单搭配,他却觉得不会有谁b那人更适合了。

那人举起双手,挥下,乐声瞬间磅礡。还浮躁着的场边安静下来了,管乐与旗舞,在那刻彷佛全世界。

直到最後那人的表情都没有变。毫不在乎旁观的谁与谁一样的专注。

他突然觉得羡慕。如果也能那样自信该有多好,能不在乎自己正被注视、被期待着,又该有多好。

表演结束时,他注意到那人笑了,如释重负、又带一些高傲的潇洒。那与韩奕腾的自信完全不一样,为自己、不是为了谁感到满足而表现出的令人眩目的骄傲。

太过让人着迷。他想,也想起和韩奕腾的不同,其二便是自己受同xx1引。

憧憬也好、隐约的喜欢也好,不能被形容的思绪膨胀发酵。如果一定要追随一个人前行,便是这样的人吧。看着那人的颀长背影,回过神的他发觉,自己似乎有了追求。

十五岁的夏末秋初,他缴出志愿单,加入乐队。

梦就停在这里。

韩知颖醒来,隔着窗帘外头澄了一片,近午後两点的时间。

凌晨三点多睡的,不知有多久没睡上这麽长时间了。和那人的初识也是,连自己都几乎遗忘的、青涩的单恋心情,许久没有梦见了。

後来他追上对方的脚步,成为队长,考上同校系,选择了相同的职业,却也仅止於此。从少年到青年、到男人,对方一直很照顾他,现在仍是这样的。但他们从未独占过彼此。

男人在几年前定下来,向他坦承x向,而他笑着给以祝福。一直到那天,他都没将喜欢说出口。

回忆起来倒也不苦。韩知颖好几年前便明白,对那个人,自己是崇拜多於感情上的渴望。

只是偶尔想起,仍会惆怅没有疯狂地ai过一场而已。

起身下床,他披着毛线衫给自己冲咖啡。捧着的马克杯冒起了雾,像普通的蒸气那样无味,他啜了一口,不住叹气。唉,即溶咖啡。脑中却浮现林旋说的、柏林围墙风味的带苦的焦茶,又不觉莞尔。

洒进客厅的光是冷的灰se,空气渗进东北季风的sh。用杯子暖着手,他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把这空间与那盏门灯、落地的书墙、以及晕h暖热的吧台b较。

柏林围墙。以及曾经冲不好咖啡的、任x的、吻了自己的、自己喜欢上的男人。张敬霖。

看着杯中一圈圈的渍痕,韩知颖想,潜意识或许是在告诉自己,迟了多年,是该诚实地ai一场了。

「老大,我觉得你是个白痴。」皓将啤酒与开瓶器推到男人面前,「认识这麽久,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没我想像的那麽聪明。」

男人没作声,放下按在额前的手,沉着一张脸扳开瓶盖。

难得占了上风,青年毫不犹豫选择落井下石,「情商和智商没什麽关联x,我明白,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附上叹得太浮夸的一口气。

「那还真谢谢你。」

「兄弟不必计较这些。」以一个假日、被窝、nv朋友,交换眼前的男人打败仗似的模样,怎麽想都太划算了。看着静静倒酒的男人,他管不住嘴地补了句:「错过这次,只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看你碰钉子。乾杯。」

男人挑挑眉,举起八分满的杯子,「敬你的有情有义。」

「不客气、噢!」

被玻璃杯撞上,上一秒还得意忘形的青年摀着前额,一脸委屈。

抿去溢出杯缘的酒,张敬霖嘴角g起好看的笑,说:「挺不错的额头。也是,够y才能保护你仅存的脑袋。」

「好好,我闭嘴,张情圣您别就再攻击我了。」言语和行动双轨并行,谁能受得了。拿纸巾揩着溅上头发的啤酒泡沫,皓语带埋怨,「我可是牺牲和nv朋友滚床单的时间来加班,替老板解决私人问题,借亏一下也不行。」

「当然可以。」他回得乾脆,「不过挟怨报复就免了。」

果然没有说赢的可能x。放弃与对方斗嘴,皓叹口气,吞一大口啤酒,理了理情绪後问:「所以,我离开後到底发生什麽事?」

我犯了错。半小时前,朝呼着白雾着踏进店里的他,张敬霖只丢来这麽一句。

坐在吧台前的男人短发早已拨得凌乱,似乎无意掩饰烦燥。很少见。皓脱下夹克想,上次见他这个模样是那年,在罗德岛,放映机与老胶卷伴着十九岁多的他们彻夜未眠的时候。

但是不一样。他们都不再是会为剪片实习而争吵的少年了。那一次的张敬霖他没可能忘记,失去耐x,和自己互扯着上衣、发狠打了一架的火爆表情。

眼前的人仍是那个能吼着吴皓全你混蛋,一面朝自己左脸出拳的男人。皓明白,如果张敬霖想,那便没理由做不到,对谁、甚至对他自己都一样。不那麽做,只是他不愿意了。

游刃有余,是为不後悔自己选择的生活,怎样的难处都要笑着过。张敬霖曾这麽说,他仍记得。

然而今晚的他做不到,或者说,不打算让自己做到。他诚实地说了错、更诚实地让自己见到他的坏情绪。

能让这样的男人失去自制,那人还真是不简单。皓想,漂亮优秀、却不太笑的那个男人。韩知颖。

「我说了,我在店门口吻他。」

「我想问的是在那之前发生的事。」烦躁得像只刺蝟。皓想,叹了气说:「所有的失控都该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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