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这里只有我们
如果裴映此刻没有盯着他,他至少拥有整理表情的时间。
但裴映盯着他,他根本没法掩藏眼中的震惊。
施斐然抿了抿嘴唇,错开视线,手伸进兜掏出自己的哮喘喷剂。
感觉有点不对,他把喷剂捏在手上,预防哮喘发作。
预防了十来秒,不见心口那股激荡变严重,他揣回喷剂。
“我回去了。”
施斐然站起来,在裴映错愕的目光下说道,“早就想说了,你工作室的床垫硬,我睡不惯。”
说完,他毫不犹豫走向门口,门都没关。
不算长的走廊今天让他倍感煎熬。
他越走越快,皮鞋不是为了竞走设计出来的,他猜想从,ok?”
方哲视线迟钝地移动着,移到施斐然脸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小幅度点了点头。
接着,他扶住玻璃墙借力,慢腾腾站起来。
方哲光着身体,他几分钟前脱掉的衣服已经沾上了呕吐物。
“去洗个澡,”施斐然说,“找件裴映的衣服给你穿。”
“为什么?”裴映问。
施斐然:“你希望方哲穿一整套不合身的西装回家吗?”
“……”
裴映抿了抿嘴,他神经紧张,有点反应过度。
“叮铃——”
门铃在这时响了一声。
裴映还没反应过来,敲门声骤然密集响起。
透过有隔音作用的门,一句音量颇小的话传进屋:“开门!警察!”
警察。
越拖延越可疑。
裴映看了看地上铺开的防水布,径直走向房门,伸手拉开防盗门。
门外站着两个中年民警,民警身后还有几个身穿工作服的物业人员。
“对面楼报警,说听见你们家总喊,喊得特别惨,”民警走进来,瞄了眼窗帘,“窗帘还拉着,你们搞什么呢?”
失策。
虽然楼上楼下没住人,但桃源里毕竟是个人住的地方。
此时此刻,房屋正中央还站着没穿衣服的方哲,而且方哲额头还有一道明显创口。
“这怎么回事!”民警看见方哲,手立即伸向腰后。
裴映和施斐然回过头看方哲,同时屏住呼吸等方哲回答——
“吵架。”方哲看着警察说,“我跟我男朋友吵架。”
裴映赶到衣帽间摘了一条没穿过的松紧腰沙滩裤,出来将它递给方哲。
方哲穿上裤子。
“吵架光着身子吵?”民警质问。
不能说在屋里玩3p,不然他们三个人都会因为聚众淫乱之类的罪名被逮捕——裴映想。
“我脱衣服是因为喝醉,正好吐了。”方哲道。
民警:“谁是房主?”
“我。”裴映说。
民警又看向施斐然:“你是谁?”
“他是小三。”方哲抢话。
“我是小三?”施斐然看着方哲,伸手一把拽过裴映,“这是我男朋友,谁他妈是小三?”
方哲梗起脖子:“这是我们家,我男人买的房子,我们明天还要去山里徒步,搭帐篷的东西都买好了,他根本就不想再见你,你还不要脸找上门!”
施斐然作势要冲上去揍方哲。
“好了好了不要动手!”另一名民警分别向两边摆摆手。
方哲扭过头,蹲下来,熟练地摆弄客厅里的防水布和绳索,仿佛他之前真是在家里搭帐篷,然后突然被小三找上门。
民警:“这个淋浴间为什么摆在道中央?”
“不是淋浴间,是宠物房。”裴映走到飘窗,摘掉玻璃缸盖子,掐着金渐层腋下那一段身体将它提到民警面前。
“有饲养证,您要不要看?”
民警一脸“好害怕好恶心”的表情直接退到门口,随便训了两句,和物业的人一起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
方哲扔掉手里拼装出来的帐篷支架,抬头看向裴映:“浴室在哪儿?”
金渐层在裴映怀里四只蹼一起蹬,尾巴来回甩。
施斐然从他怀里抱走这只蜥蜴,裴映腾出手,为方哲指了浴室的方向。
等待方哲洗完澡的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
金渐层没有跑开,乖乖地匍匐在地板上。
施斐然伸出手,抚摸它的头。
这是他第一次摸蜥蜴,蜥蜴的身体比他的体温低很多,中间那一排刺是软的,摸上去像没长熟的玫瑰花刺。
天还没亮。
方哲从浴室走出来,穿上裴映提前备好的衣服。
施斐然抬头看他,温声问道:“我没有做过对你不好的事,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我讨厌你。”方哲说,“你感染艾滋病病毒一蹶不振,我妈就不会嫌我哥不是最好的。”
施斐然说不出话。
有施鸿珠玉在前,方哲方理的母亲有多么扭曲,他可以大胆设想。
谁也坏不过有坏心的父母。
“我在停车场说过,”裴映开口,“她嫌弃你哥也不是因为施斐然。就算没有他,她还会用很多其他方式来打压你。”
方哲冷哼一声:“这种屁话谁不会说?”
裴映:“你满意现状吗?”
“满意现状?我有什么可满意的?”方哲瞪起眼睛看他。
裴映:“那你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吗?”
“换你妈!老子快活得不得了!”方哲骂道。
“那就没问题,”裴映继续说,“谁不满谁改正,该改正的是你母亲。”
方哲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而后倏然起身走向门口。
“等一下。”裴映从裤兜掏出方哲手机递回去,“还给你。”
方哲接过手机,大步走出门。
关门“砰”一声响,地震一样,地板上的金渐层顺着施斐然皮鞋爬上小腿。
施斐然低头和金渐层对视了一眼,金渐层静止片刻,忽地又往上爬一节。
他摸了摸金渐层的头。
沉默一会儿,想起裴映亮给他看的电子地图——那座适合抛尸的山:“抛尸地点是法院门口?法院里有狼?”
裴映坐在地上,仰头看了他几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发现你是在吓唬方哲?”施斐然眯了眯眼,“你就是要听我说出来这句话才放心?”
施斐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而回答裴映的问题:“一进门,看见方哲在柜子里的时候。”
裴映给他一个微妙的表情。
施斐然笑起来:“裴映,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方哲那种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小纨绔,气头上跟家里说你差点杀了他,他家说不定怎么报复你,这么吓唬一顿,掐住方哲的把柄,有备无患。”
金渐层爬了下去,两只蹼踩住施斐然的皮鞋。
裴映掐起金渐层,将它丢回玻璃缸,盖上盖。
这东西长的这么凶猛但任人拿捏,真的很奇怪。
裴映用方哲的衣服擦掉玻璃柜里的呕吐物,连同菜叶通通收进一个大垃圾袋,最后又扔进新买的防水布和绳索。
裴映干活时,施斐然洗了澡,窝在床上翻一本西语。
他的西语水平远不及母语,所以看得比较慢。
他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