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第二日,周鹤特地换了一身新衣裳,衣裳是前前前个姨娘为了讨好他买的,周鹤原是瞧不上,但今日特殊,柜子里怎么翻也翻不出合心意的,只好将就将就,随后他又将一小包袱塞进褂子里,从侧面看这肚子就像是怀胎三月有余的妇人
从卧房出门直到书塾,一路都是畏畏缩缩的,教书的张先生知道周鹤的尿性,形式一般的准备打开书念叨几句等着周鹤自己开口,谁承想,周鹤才刚进门就开始抽着气眼眶里开始蓄上泪,说道:先生我今日…”张先生有些无语,没等周鹤说完就先打断“好了好了,你走罢,明日不许这样了”
等解决完读书的事儿,周鹤就以采买的借口麻烦阿柴捎自己出门,一到狗洞旁,周鹤便又说自己想回家,要自己回去,瞎眼的阿柴真就信了他的鬼话,叮嘱了半天终于是走了
一番忙活下来周鹤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周鹤拍拍狗洞旁空地的灰,看着干净了才小心翼翼坐下,拿出肚子里的包袱,看着有些皱了,周鹤便轻轻的用手抚平,直至包袱规规矩矩的躺在怀里,周鹤也没等到李小真
周鹤有些生气,明明说好午时再会,自己午餐还没解决就偷溜着出来,谁想这李小真自己却迟到了,正想着,只见远处一人向这跑来,周鹤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李小真
周鹤站起身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李小真,再看着对方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周鹤气消了
“对不起阿鹤,今早伯母唤我去捡柴,我动作慢了些,好在你还愿意等我”
说罢,李小真抬头对着周鹤一笑,李小真每次笑时,双目总会随着笑一起弯曲,姣好的脸庞也总是挂着笑意,让人觉着乖巧得不行
“哼,你动作也忒慢了些,拿着吧”周鹤说完就将怀里的包袱丢给李小真,完全不像是之前珍惜的模样,李小真接过,惊喜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谢谢阿鹤!其实你不用真送我的,我没帮你什么”
“好了,是我自己要送的,赶紧打开看看吧”周鹤有些急切
李小真便拆开包袱,入眼的是一手绢大小的绣花丝布,轻轻一嗅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李小真不明白周鹤为什么送一块丝布给他,但他不会探究,李小真拿着丝布放在胸口,看着对面假装漠不关心的周鹤,心里充满了喜悦
周鹤看着李小真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块丝布其实是周鹤生母最爱的丝巾,周鹤生母走得急,没给他留下什么贵重物什,除了手上常戴的翡翠镯子和这块最爱的丝巾外,再无任何,手镯周鹤要留给自己媳妇儿,李小真长得标志,这丝巾配他再好不过,周鹤看着李小真还在不停的抚摸那丝巾上的绣花,心情大好,没多说其他,拉着李小真又继续昨日没尽兴的游戏
几年的时间总是眨眼间,周鹤昨日十五岁生辰,周老爷没陪他,周鹤就带着李小真偷摸跑进卧房里庆祝,烛光下周鹤拉着李小真的手,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周鹤许下了唯一的愿望,他希望能和李小真永远在一起
第二日周鹤还在把玩李小真手雕的木头挂件,是一只鸽子,尾翼上还刻了一个“周”,没等周鹤摸个尽兴,周老爷就推门而入,周老爷面对自己的孩子总是不苟言笑,没半分表情,周鹤很多时候都害怕自己老子,周鹤站起声,恭恭敬敬的叫了身爹
“我前几日和你沈伯伯聊了很多,最近大户人家都兴叫孩子去西洋念书,我想了一下,也给你报了西洋的好学校,咱们宁城能出去念书的没几个,你给我争口气,后天的船,你自己打点好”
“……是,爹“
周鹤没有拒绝,他没这个胆,刚许下的愿望就破灭,是因为他许愿的时候念出了声?
知道周鹤要出去念书还是阿柴告诉李小真的,自从过完生辰以后,李小真去找周鹤就难见一面,李小真心里急,站在周府外却又进不去,好在出门的阿柴听到了李小真的叫唤,才告诉他周鹤天一早便出发去了码头,下午的船票,李小真听后没有犹豫,撒丫子就往码头跑,他来不及想周鹤为什么不告诉他要分别的事,他只是担心现在去是否还来得及,路上因为李小真跑太快,好几次差点撞到人
“你长没长眼?!”
“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响起路人的咒骂,随即便是轮船的汽笛声,李小真加快步子,跑到码头,望了一圈,没见着周鹤的身影,李小真担心自己来晚了,一边责怪自己跑太慢,一边焦急着四处张望,终于
“阿鹤!”李小真在一艘轮船的甲板上看到了正低着头不知把玩什么东西的周鹤
周鹤愣了一下,抬头,发现是正在招手的李小真,夕阳下,一切都是昏黄色,李小真担心周鹤看不到自己,于是蹦跳着招手喊着
“阿鹤!阿鹤!一路平安,你要用功读书”
周鹤第一次因为李小真掉了泪,而李小真也同样泪眼婆娑,声音有些沙哑
“李小真你要等我啊!我会想你的”周鹤撑着栏杆,整个人半身都斜出去,周鹤一遍遍的回应,李小真也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依旧蹦跳着招手,直到轮船行远,远到变成天边的一个小点
初到洋人的地盘,周鹤很安静,因为蹩脚的洋文,周鹤不知道如何交流,每当孤单的时候,周鹤就会再次抚摸那个挂件,周鹤不愿意告诉李小真自己要去西洋读书的消息,因为他害怕分别的感觉,和母亲笑着从周鹤双手上滑落的手一样,他自己害怕的东西不想李小真也体会到,好在最后李小真愿意来见他一面,想着李小真的脸,周鹤笑了
时间久了,那个木头挂件已经被周鹤盘得十分光滑,周鹤学会了如何交际如何投资,却无法再从任何一个异性或者是同性的身上再现初见李小真时的那份悸动,周鹤明白了,但是被积压的情感却越压越重,重的周鹤夜里不断的绘画李小真的画像,像是痴狂了一般,不停的画而又不停的毁坏,他想绘出最接近李小真模样的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