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Y解离
一直被解离抱着,被放进精神舒缓仪中又进行了二十分钟修复才渐渐苏醒。
检测到他清醒的脑电波后,舒缓流程自动结束,采光罩慢慢移开。但在雪白的灯光照进他瞳孔中时,他仍面色苍白地出神想着这件事。
这让他对自己精神力剧烈跌落的事实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因而心乱如麻,却因此竟然忽略了坐在仪器边上、盯着自己的另一个人。
“……呵。”
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让介西里立刻从仪器床上弹了起来。
他在这一刻才发现,都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是会在听到那个人不悦的冷笑时,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
“那、那路斯,你是从什么时候……”介西里讪笑。
身体的牵动让他忽然感到手上的异样,他这才发现自己撑在床沿的手指间,竟然在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缕白若皎月的发丝,他下意识抬起手,那几缕长发便也被带起、在灯光下反出华美的银光。
介西里愣了一下,立刻放开那缕头发。他忘了自己刚刚的害怕,这次再抬眼,他看见雁祁寒正对着刚刚发丝相缠之处微微皱眉。
经年不见,雁祁寒看起来却仍如是冰冷,俊美若天神、毫无瑕疵的脸庞上是熟悉的冷漠表情,但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转向他的时候,似乎又带些了些似曾相识的不耐烦情绪。
与五年前相同又不同的是,他仍坐着轮椅,披散在身后的银发却留得更长、一直藏进了被挡住的车背中,颜色也从先前老态的枯槁灰白,变得如月光织就似的光彩琳琅。
“这么有闲心,一直盯着我看?”雁祁寒语气淡淡,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来。
而有点看呆的介西里,对此的回答则是……
“那路斯,你的头发,好像变得更像外星人了。”
一番耿直的回答,令雁祁寒脸色一黑,吓得介西里连忙噤声。
雁祁寒并未进行什么吩咐,离开时,介西里便自然地接手推起他的轮椅来。从背后看去,他看不清雁祁寒的表情,只能看见光华流散的长发,这勾起了介西里的许多回忆。
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雁祁寒还没有为自己取出“那路斯”的化名,外形也与现在十分不一样。那时他的眼眸并非冰蓝,而是漆黑若深渊的黑眸,头上则是短短的黑发。
在一众招募来的实验者前,他的脸用一个面罩罩着、看不清真容,但那时的介西里十分矮小、抬起头便隐约能看见他下巴往上的皲裂肌肤。
那时雁祁寒还会自己组织实验,再后来他身边才出现了解离,代替他安排灵行号上的一切事务。后来,在介西里终于有足够资格知晓雁祁寒面具下的真容时,他的发色、眸色都已经变色,也不知为何地坐上了轮椅。
他常年用毯子遮住自己的下半身,自此之后,介西里也没有再见他下地走过。
雁祁寒经常会对自己使用一些不明作用的药剂。这些药水经常会让他的外形发生变化,最常变化的就是发色,从树皮似的灰棕变化到中毒了似的幽绿,再变成毒蘑菇一样的鲜红。
某一次的变化相当骇然,他变为暗绿的头发像是美杜莎的蛇发,会经常像是有生命力似的缠绕在仪器上。或许是因此嫌烦,在第二天,雁祁寒便将它们尽数剃光放在培养皿中,最后提取出了不知道后来拿去做了什么用的荧绿色药液。
银色的发丝在轮椅移动时不停地轻晃,眼前的诱惑让介西里忍不住悄悄伸出手指,发丝却在他指尖水似地流过、仿佛流泻而下的银光。
介西里被迷得恍神了片刻,回过神来却见雁祁寒正用堪称恐怖的眼神盯着自己,连忙收回手战战兢兢地道歉。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用你的手实验活体移肢。”雁祁寒淡淡道,“你是如何被标记的。”
介西里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雁祁寒又瞥了他一眼——这次几可说是在不耐烦地瞪他了,在这一眼的威压下,介西里才断断续续地开始挤出话来,交代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但实际上,介西里所记得的记忆断片以前的事情也并不多。
他还记得当天是他们的塞纳斯机甲赛珈蓝星领初赛最后一场。这场比赛在云流星举行,毕行澜与介西里的“荆锋”组合,在双人比赛中的发挥一如既往地出色,轻松拿下冠军。
但同校队友们在其他赛道的发挥却十分不尽人意,尤其是单人机甲比赛。
介西里他们还在比赛中时,单人机甲混战竟然在五分钟之内迅速地结束了,云流星校以碾压式屠杀的局面残忍地终结了比赛。
紧接而来的单人机甲决斗赛更是快速结束,不少在混战中被虐杀的学生下来后便因精神崩溃被紧急送医,剩下的学生里大部分也直接选择了弃权。
这两场比赛,令参与比赛和观看比赛的人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连带着在接下来的极端环境生存赛、动态射击赛、星球级战略指挥赛等项目中也接连表现不佳。
相比之下,双人机甲比赛却四平八稳、繁复的比赛流程拖延了他们的太多时间,以至于在介西里他们离开星网的时候,局势竟然已经无力回天了。
毕行澜看到己校惨不忍睹的战绩之后,又到另一边去接了个通讯,回来时脸色沉得让一旁的介西里不愿多问。在介西里将提前在吧台点好的酒递给他之后,毕行澜简单讲述起刚刚从他们的带队导师葛文那里听来的消息。
雁祁寒打断他:“什么酒?”
“瑰蓝之眼,一种调配酒。”介西里老实地说。
导师本人刚开完紧急会议下来,正因云流星比赛的突发情况而愁得焦头烂额,委托他们前去察看那些被送医的学生的情况。
据他所说,云流星这次的突发情况竟然连云流星校校方都不知情。但有些送医学生的精神崩溃程度竟然已经达到了警告阈值,医疗系统向家中投去了警示信息,这些家族立刻向学校施压,这也正是校方迅速作出反应的原因。
之后,毕行澜和介西里一同前去探望了几个参加了单人机甲比赛的人。
参与比赛送医者严重的已经进行了记忆模糊手术,一时之间无法想起当时的情景。
情况稍好些的人只被进行了临时情感屏蔽,在陈述当时情景的时候却也会时而不时地露出恐惧的神色。
据他们说,在刚结束的混战场上,有个驾驭着血红机甲的云流星校的疯子展开了一场无差别的杀戮。那个疯子甚至还会将操作者从机甲里拖出来,破坏紧急投降按钮,用武器和精神力凌虐对手、偏偏又留一口气,许多人一直被残虐到精神崩溃指数达到弹出比赛、自动弃权的地步才能逃出生天。
当时的砂石古战场血流成河。从后续比赛只剩一人的情况来看,恐怕那人连自己本校的学生也无差别地虐杀了一遍。但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看见对方的真面目。
在这短暂的问询过程后,毕行澜接收到大量通知有参赛人员被打残送医、或是直接弃权的通讯。珈蓝星校是珈蓝星领最强的高级星校,但在联赛的最后一场客场比赛,竟然就这样仓皇而狼狈地结束了。
但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满,毕行澜作为此次比赛的学生领队,必然是要参加接下来的结赛庆功宴的。
介西里没有参加的必要。但他还是陪着毕行澜一同出席了宴会。今晚是他最后一次注射济生液的日子,济生液注射后会有一天的药效发作缓冲时间,而宴会会一直持续到早晨,他便将济生液带在了身上。
宴会的一开始倒还平静,毕行澜挨个与云流星校的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