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以昭声音闷闷的,“想你。”
附中校风严谨,在住宿方面却放得很宽,学生公寓由学校股东出资修建,住的大多是家庭条件优渥的学生。
一栋公寓有九层楼,蒋训住在四楼,采光还算好,有个小阳台,往下看能看到塑料路上整齐的斑马线。
程以昭在浴室洗澡,蒋训戴着眼镜玩游戏,开了两把排位赢一把输一把,等于没打,白白浪费了半小时时间。
程以昭推门出来,携带一身水汽。卧室开了空调,程以昭赤着上身走过来,蒋训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给他,程以昭接过擦拭头发。
额前的碎发滴着水,被他捋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里面好似有光。
蒋训托腮看他,突然道:“程以昭,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啊?”
程以昭坐在床尾,宽阔的背有几条湿痕,顺着脊背滑下,濡湿卫裤腰带。
他穿的卫裤是蒋训的,两人身高差了几厘米,穿着倒也合适。
程以昭说:“就你一个人说过。”
蒋训不信,“前几天又收到情书了吧?”
程以昭抬头看他,手里的擦拭动作不停,明亮的眼睛专注地望进蒋训兴味十足的眼眸里,他说得认真,“可是我只喜欢你。”
“……”
蒋训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倒也不用每天告白一次。我人都让你……”
后半句他没说完,因为程以昭目光炽热地盯着他,蒋训也想到了什么,默默不说话了。
“要不要睡会儿?”蒋训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程以昭。
程以昭的头发是半干状态,还有点潮,蒋训的吹风机跟摆设一样,从柜子里拿出来标签都没拆。
程以昭吹完头发去阳台晾好湿毛巾,折回来躺在蒋训旁边。蒋训的枕头竖在床头,他坐靠在上面,手里又开了一把游戏。
程以昭静默两秒,问他:“不是说好的一起睡觉吗?”
蒋训笑笑,“谁跟你说好了?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玩会儿游戏。”
程以昭躺好了,被子盖到眼睛以下的位置。蒋训戴着眼镜睨他一眼,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俯视感,嘴角噙着笑,吊儿郎当的,像个渣男。
程以昭拉高被子蒙住眼睛,心想再看下去肯定睡不着觉。
下午都是主课,不睡觉上不下去。
蒋训在床头柜里摸了根耳机戴着心安理得地打游戏。
半小时后,程以昭醒来,蒋训歪着头睡在他怀里,毛茸茸的头发戳在他下巴,柔软不扎人。他耳朵里还插着耳机,程以昭摘了一只给自己戴上,蒋训在听歌。
一首他没听过的歌,听着是个女声,曲调很有年代感。
“再见明天,明天只在我梦里面。”
……
蒋训在做梦,梦里他出了意外。似乎是在大学,他和一众好友约着外出登山,出了车祸,周围都是惊呼声,蒋训却什么都听不到,那个世界的一切渐渐从他的意识里抽离。
闭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蒋训拼命想要记住那张脸的主人,结果直到梦醒时分,他都记不住。
蒋训醒来的时候脸颊湿湿的,眼角挂着泪,程以昭面无表情地给他擦脸。
蒋训惊了下,程以昭怎么又生气了。
程以昭生气仅蒋训可见。
这是等着人哄呢,蒋训还算有耐心,捏了捏眉心问他:“怎么了?”
程以昭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绷着脸,他情绪上脸不常有,只在蒋训身边格外频繁,蒋训不正经就喜欢逗他。
蒋训脖子上绕了一圈东西,他伸手扯开,是蜷成一团的耳机线,没打结,蒋训就没管它。
他双手往后撑着身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有冲击力,眉下的眼睛泛着红,昭示着他刚刚哭过的事实。
可是蒋训看不到。
程以昭抬手继续给他擦,蒋训避开,程以昭垂下头。
“……”
“到底怎么了?”蒋训叹息一声,哄他:“你不说我也猜不到,猜不到我也没办法哄你。”
程以昭尽量控制着情绪,轻声道:“不用你哄我。”
蒋训眉心狠狠一跳,程以昭越是表现得善解人意,他的心就越慌。
蒋训猜来猜去,“总不会是我出轨了吧?”
程以昭欲言又止地望着他,那眼神看得蒋训没由来地心虚,真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程以昭拎起书包就往外走,蒋训人还在床上发呆,下午的课他打算请假好好睡一觉。
他给梁全发消息:下午不去了,爱咋咋地。
他语气很拽,梁全发了个白眼表情过来。
几秒后,梁全的电话来了——
“怎么回事?你跟学霸到底怎么了?中午是跟他走的吧?”说着梁全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
蒋训心里正烦着,程以昭跟他闹脾气还没好,话也没说清楚,他否认:“不是,我跟他没关系。”
梁全说:“急了,吵架呢吧?”
蒋训:“?”
蒋训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极其幼稚地锤了两拳程以昭靠过的无辜枕头。
“妈的,老子没错!”
程以昭踩点到教室,一进去预备铃就响了,他放松地坐在座位上,后背靠着后桌,手里拿着一支笔搭在桌上转。
同桌是个女孩,长相文静,性格内敛,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眼下正捏着一道数学题愁眉苦脸。
她小心偷瞄程以昭,犹豫了一会儿,扭身和后面的女生讨论起来。
那女生是个大嗓门,毫无遮拦地来了一句,“问程以昭啊!这题我不会。”
同桌尴尬地转回来,让她快闭嘴吧。
程以昭全程无动于衷,他在想事情,事情的主人公无非就是某个刚与他做过那档子事的渣男。
直到上课铃打响,都没见蒋训的身影。
程以昭焦急起来,笔也不转了,“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程以昭书都没拿出来,桌面空荡荡的。
老师迈着矫健的步伐优哉游哉地走上讲台,他年纪虽大,人却精神抖擞,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也不好好戴,卡在鼻尖处,看见不透过镜片看。
程以昭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想人想得六神无主,想不被注意都难。
“程以昭。”老师叩击桌子叫了一声。
程以昭站起来。
老师说:“还没睡醒?”
全班齐刷刷地看向程以昭,程以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师让他坐下,注意听课。
这个班的好学生一个比一个奇怪,老师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带他们班的化学。程以昭成绩优异,却没在班上“谋个一官半职”当当。
他独来独往,与人交往也保持在适当距离,从未见过他跟谁举止亲密。
梁全原本在补觉。
午休时间被他浪费在网吧,带网恋的妹妹打了几把lol,游戏结束都没要到照片。
梁全顿觉太亏,软磨硬泡叫人家给他发一张解解馋,妹妹把他当变态,问他有什么目的,想拿自己照片干什么坏事。
梁全心中一喜,以为有希望,清了清嗓子,夹着嗓音发了段语音过去:都认识这么久了,我想看看你嘛。
妹妹没理他。
梁全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蹶不振,浑浑噩噩走出网吧,给蒋训打电话想犯贱,没说几句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