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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情却有情(一)

 

端月既望,天寒地冻,连着好几日的落雪在南地楚陵实属罕见。

一辆雕金镌银的华贵马车自侯府门前停驻,下来一位身披狐氅姿容绝丽的nv子,两旁随行婢nv殷勤为其撑伞遮挡飘雪,nv子从马车上下来还未站稳,就神se欣喜地抛来一句问话。

“鸢儿肯见我了?”

早在府门前等候多时的大丫鬟文琴忙迎上去,恭敬递上暖手的汤婆子,一面引路一面笑:“表小姐到了便知。”

入府门绕过一字孤立影壁,沿着左侧抄手游廊一直行,穿过隔绝内外的垂花门进入西院,再钻过一道拱形雕花石门,入目便是层层堆叠的假山,从中穿过,巡卵石小路向里走,左侧流水潺潺,右侧名木贵花,端得是满目琳琅。笔直挺拔的通节竹丛屹立在小路尽头,不远处便是歇山顶的三层小楼。

鸿图华构,画栋飞甍。

慕尘珏抬首,昔日名为“阖月亭”的小楼不复存在,木刻黑漆匾额上,书着三个烫金大字——“孤倚楼”。

笔力遒劲,若悬天飞龙,望一眼即知是出自谁手。

满心欢喜在见到此匾额后,蓦地一沉。

“小姐吩咐了,只准表小姐一人入内。”文琴面上自始至终挂着得t的笑,她右手作了个请姿,左手拦住nv子身后婢nv。

“大胆,我们可是黎王府的人,凭你个奴婢也敢阻拦?明儿个便是王妃和我们王爷成婚之日,若在此刻出了差错,你十条贱命也赔不得!”

“为奴的自知是奴,从不敢逾矩,唯恐沾了狗仗人势、数典忘祖之亏行。表小姐若不肯一人入内,不妨就此打道回府,这多年情谊,难道小姐还会害您不成?”

文琴款款施了一礼,不看一旁跳脚的奴仆,只跟慕尘珏言语。侯门贵府的气派,单从一个丫鬟身上就能窥见一二。

“莫嚷,尔等在此侯着。”

慕尘珏独身踏进孤倚楼,挨着木扶拾级而上,踩在三楼卧房的走马廊外,底下丫鬟眼见她被甚么蛰了一下似得,立在原地,呆若木偶。

“王妃,如何了?”黎王府的婢nv刻刻忧心,高声询问着楼上nv子,恨不得她每走一步路就报一嘴平安才肯放心。

文琴淡瞥她们一眼,道:“噤声,我家小姐最不喜喧哗。”

她们不予理睬,只顾关心楼上那位主子的安危:“可是不适?我们这就上去接您下来。”

“不准上来!”

慕尘珏一声急吼,仓惶震怒的音调,令下处的奴仆们怔而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我无碍,你们好生在下面候着,没我的准许,不得上来!”

她托着沉步迈向卧房,离门几寸处停下。

里头的喘声轻浅,听在房外人耳里却振聋发聩。

“鸢儿,”她清了清嗓,好使自己声音听上去与寻常无异。

“门未锁。”屋里人说道,伴随而来的是又一声轻y。

慕尘珏伸手,她料想到推开这扇门,她们之间那仅存的美好回忆也会一同坍塌,以至荡然无存。但她还是推开了,正如她明知成为王妃便会失去心上人,还毅然决然选择嫁入黎王府一样。

“嗯……”

屋内摆设朴素,除去桌椅方凳,也只墙上挂的小儿追筝图有些yanse。

内榻前立着扇连木屏,框以木制,内裱绛帛,上绣云纹。屏内矮几上搁着一鼎熊足香炉,由中散发袅袅清雾,混着淡淡麝香,屋内气息馥郁幽然又暗含着一抹躁动。

纵使作了准备,待透过屏风,望见内帷里交错媾叠的玉影时,仍是大受震撼。

“你非要这般气我?置自己的清白于不顾?”

慕尘珏攥紧手掌,尖利的指甲刺得掌心微痛。

榻上nv子呵笑一声,声线淡漠地开口,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转头0了一把身下nv子滑neng的肌肤,语带狎令道:“教习嬷嬷没教你怎的?床笫间讨人欢心都不会,怪不得我那未托世的弟弟迟迟不肯来,如此无趣……叫唤几声,又不会少块r0u。”

被压在身下的nv子微蹙起好看的眉眼,抿了抿唇,侧过头去不看身上人,只留给她一抹侧脸与几声被硌疼的闷哼。

慕尘珏耳闻内榻里旁若无人的tia0q1ng,娟脸冷峻得吓人。又静等她们温存了一盏茶的功夫,仙仙袅袅的喘息终于作罢,便听里面传来簌簌落落的穿衣声。

原以为是自己要见之人,慕尘珏希冀地抬眸,一张仙姿玉se却全然陌生的脸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眼底。

面前nv子看模样约0十六七岁,蜂腰藕面、气质冷炼,身上着一袭素白中衣,开衽处露出一截雪白肌肤,锁骨上的几点红梅鲜yanyu滴。

见到慕尘珏后,nv子徐徐行了一礼,双手将叠得四方的锦帕递过来,道:“这是三小姐给慕姑娘的。”连声音都是似水般清澈孤冷。

慕尘珏打开锦帕,这是由都中上好的金蚕丝所织,藕荷se料子光滑亲肤,0起来如同抓了一滩薄水在掌中。帕子左上角用金线绣着一只断线的风筝,右下角则缂着几行小字。

慕尘珏凑近细看,原是一首小令:

《忆仙姿·绝良人》

昔日阖亭明月,镜梦猝苏孤倚,

曾记共盟时,言笑信誓旦旦,

非梦,非梦,情雾自古薄种。

“绝良人……鸢儿,你这是何意?”慕尘珏捏帕的手颤抖起来。

“这帕子我绣了整整半月,我也等了你整整半月,我本不必绣这许久……自你要嫁入黎王府的消息传来,我就在等你寻我,予我一个解释,哪怕是诓骗我也好……”

谈及此,榻上nv子悠扬的声音蓦地冷下来。

“可惜你没有,亦未差遣个奴仆婢nv过来递些宽慰话。昨夜子时,我绣好了帕上最后一字,便想着,我们之间的情谊也如这字一般,终归是到头了。”

“鸢儿……”

“你可愿为我悔婚?”

“我……”

慕尘珏的迟疑不决令榻间nv子彻底断了念想。她的声音从内帷传来,穿透屏风,斩钉截铁。

“姬芙,送客。”

仅着中衣的nv子收了下颌,眼神只落在那锦帕上,让出身子,谦逊有礼的一抬手。

慕尘珏如被雷击般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nv子,问道:“你就是侯府买来冲喜的待年媳?”

她转头对着屏风后的人道:“你为与我添堵,竟胡闹到这种地步?她是你弟弟的妻……”

“即便她是我亲姐姐,眼下又与你有何g系?”

屋门半敞,冷风夹着雪花蛮横地灌进来,冻得仅穿中衣的nv子打了个轻微的哆嗦。

内榻娇卧的人眼尖儿瞧见,头颅稍稍往慕尘珏的方向偏了偏,丹唇轻启,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姬芙,回来罢,我这表姊想是还没听够我俩的墙头,不如咱们再好心教她一会子,就当为她明日的洞房花烛打个样了。”

慕尘珏的翦水秋瞳蓦地半眯起来,极快地往下一撇,浓长的睫毛遮挡住眼眶里心碎的凭据,眼皮抬起时,几点sh气被她锁在了眼底,外人再难瞧见。

中衣nv子略带歉疚地向她伏首,转入屏风后,行走间并无不顺。

黎王府曾派过几名教习嬷嬷教授慕尘珏洞房须知之事,是故对于闺中之事,她也略有耳闻,初经人事的nv子,没道理下榻后仍能行走如风。

除非……

“违背誓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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