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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君向潇湘

 

就可以盛出来了。”

裴野喉结滚了滚,眉眼下涌动起一阵热流,远比滚沸的水还翻覆,炙热的情绪裹着他的心,填平了心上刻下的伤疤。

他原本很害怕,怕傅声这样的反常,怕他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外的变数。

可他忽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哪怕是幻觉,此刻他也真切地觉得他的傅声回来了。和蔼宽容的,细腻温润的,不离不弃的,他穷极词藻也描摹不出的,都是他眼底那个干净清白的傅声,无论自己沾了多少鲜血混浊,都能为他擦干污秽,拥抱他的委屈。

裴野沉浸在悲喜交加中,没有察觉到傅声握着他执筷的手轻微地打颤。他强忍住把人拥进怀中的冲动点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牙关都在摩擦着颤抖。

傅声垂眼看了看水面,关了火,放开裴野的手。那微凉的体温离开皮肤的一刹那,裴野眷恋地看了一眼傅声纤细的手腕,用力清清发紧的嗓子:

“声哥,我来……”

傅声动作比他更熟练,把锅端过来,盛了碗水饺,又舀了勺锅里煮剩的汤。白花花的饺子一个紧挨着一个躺在碗里,大着肚子,看起来晶莹剔透。

裴野笑笑,伸出手:“烫,我帮你端去餐——”

下一秒,傅声忽然看了裴野一眼,啪地一抬手拂开裴野伸过来的手!

裴野吓了一跳,茫然地望着他。

傅声沉默着,端起那塑料碗,走到厨房的垃圾桶边,手腕一动,竟将那满满一碗饺子倒了进去。

裴野黑色的瞳孔猝然瞪大了:“声……”

他完全懵了,眼睁睁看着傅声像扔掉一个垃圾一样把一碗饺子倒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干脆甩手将碗也丢进垃圾桶,仿佛多拿它一秒都嫌脏。

裴野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张了张嘴,视线上移,看着傅声的脸。青年向后一靠,倚在半人高的橱柜上,垂着头,肩膀抖动着,发出一阵带着气音的笑声:

“呼……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傅声几乎笑得浑身颤抖,喘息着侧过身,双手已经抖得控制不住,他不得不一手勉强抓着灶台边缘,另一手压着这只让它显得不那么痉挛。

“裴、裴警官……”

傅声笑得上不来气,笑音的末梢因为胸闷而掺杂着一丝痛苦的喘息:“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人……也会,也会被骗吗……?”

“你究竟有多天真,才会以为,以为我会吃你施舍我的食物?”

裴野如遇当头棒喝,身子一晃,后退一步:

“声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声笑得撕心裂肺,好像遇到了天大的滑稽事,身子一耸一耸的,忽然浑身过电般一抖,捂住心口,弓起身子虚弱地靠在灶台边。

即便如此,他依旧笑得停不下来。

裴野手足无措地缩在原地,眼泪慢慢涌上他的眼眶。

无人溯洄从之,他的傅声回不来了。

泪眼婆娑中,他依稀看见傅声抬起头,精疲力尽地喘着气,不时抽搐一下的手艰难地把碍事的长发挽到耳后,过长的发丝滑落下来就神经质般一遍遍挽到后面去,仿佛不可能让任何东西阻挡他凝望裴野的视线。

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少年的身影,熨烫整洁的制服勾勒出玉树临风的身姿,原本凌肃如白杨的大男孩却红了眼睛,欲语泪先流。

傅声终于笑够了,狼狈地坐到地上,哑着嗓子轻轻道:

“我什么也不需要。裴警官你要是真的可怜我,下次来的时候,就带上我的死刑判决书吧。”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先尽快熟悉这里的工作,多跟着同事参加巡逻,最近事很多,别拖累了别人的工作进度。”

“是,警督。”

裴野立正,对办公桌后坐着的alpha恭恭敬敬敬了个礼。

眼前的人名为卫宏图,帝都警署的总警督,也是这次c党以审查为名的大清洗中,警备部少有的保住了官帽的高层。

在老军部的统辖之下混得风生水起,又在老军部倒台后全身而退,眼前的男人或许不光是精通人情世故,对于政局也一定有着过人的判断。

对于裴初这样直接插手干涉自己手下的认命和调动,卫宏图不可能没有不满,可他对于裴野除了报道当日推辞不见之外,并没多加刁难,反而在这初次见面时公事公办地告知了裴野他的工作内容: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的年龄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想来在你们党内一定是干出过一番名堂。但是来了警署,你的一切都要清零,先从打下手做起,戒骄戒躁,明白吗?”

“明白了警督,”裴野放下手,“我没有经验,一切听您的领导。”

卫宏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男人眼皮微微赘着,漫不经心似地打量了他两眼。

“你那个哥哥,”卫宏图忽然一转话头,“他就继续留在军部了?”

裴野怔了怔,点点头:“是。”

卫宏图暧昧不明地咧嘴一笑:“这样啊……行,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裴野忽然有点不自在。他对于他所谓的组织自然是没什么荣辱与共之感的,可于卫宏图而言,他也好裴初也好,都是一丘之貉。

他知道卫宏图那一笑是冲着c党的欲盖弥彰,对老军部的权势深恶痛疾,却又垂涎那些人昔日的风光。这种被看穿让他产生了一种连自己也被看扁了的感觉。

裴野知道自己无需有过多反应,简单应了一声,退出卫宏图的警督办公室,下楼回到自己的。

警长及以上的职务才可以拥有独立办公室,一级警官二到四人共享一间。裴野分到的那屋有两套桌椅,除了他之外另一套座位上空着,显然是其他同事排挤他,憋着坏让他一个人面对复杂的工作,无从寻求帮助。

但他压根不在乎,一个人独享一间大屋子这种好事裴野求之不得。

裴野前脚刚踏回到办公室,恰好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他坐下来,拿起听筒:

“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

“裴警官你好,刚刚友单位打来电话,说您早上找过他们,要他们给您回电。”

“友单位”,正是傅声被转移出来单独软禁之前住的那家医院。

裴野嗯了一声:“是,转接吧,谢谢。”

电话那头说了声是,过了一会,另一个女声从听筒中传出:

“警官你好,您要的病人的报告已经发到您的工作邮箱中了,请查收。”

裴野改为左手握着听筒,右手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屏幕上弹出来一张电子报告单。

报告单左上角,傅声的脸赫然印在上面。

裴野迅速浏览了一下,目光越过那些看不懂的图像和专业术语,跳到最下方的诊断结论上。

他握着鼠标的手忽然一紧,指尖用力到泛起青白。

少年失神地读出那上面的字:

“信息素失调综合征,重度抑郁伴焦虑……”

那天在别院客厅里的窒息感又回来了,裴野握着听筒,急切地想问什么,可一时脑子里竟然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拼凑不出。

兴许是察觉到裴野的震惊,电话那边主动说:

“信息素失调综合征相比后者确实更少见一些,您没听说过也很正常。这种病是精神因素引发的激素失调,轻症通常表现为信息素散播失控、信期或易感期紊乱,如果是未配对的alpha或oga,则会对对应法地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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