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
我和安婉上的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但不同桌。
我是后面来的,应该做后面,父母应该塞了钱,把我掉到了前面。富家子弟向来傲慢,面对我时居然没有怠慢轻蔑的语气,很是尊敬。
我收到新课本,心中忐忑不安。
全新的课本,崭新的知识。
我不敢大意,每一面仔细看,老师上课的时候很认真,没有放过只字片语。
晚上妈妈问我在学校怎么样,她很担忧怕我适应不了。
“如果跟不上我们可以请家教。”
我一愣,忙说:“不用,现在感觉还行。”
她仍是不放心:“如果压力大一定要和我说。”
我连连点头。
2
不出我所料,安婉也是学校里众多男性的白月光,青春期的男生对长着水光的黑长直根本没有抵抗力。
虽然安婉长的好看,和她聊天的女生却寥寥无几。
因为安婉,我也留了长发,但一点也不像她。
安婉长发及腰,优雅淑女,笑起来温婉可人,我长得锋芒,尖锐的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眼尾下压偏生妩媚。
同样的血脉滋生不同的灵魂。
听说她之前出国留学,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估计是学不进去。
我抬头迷惘望着小声低语嘲笑安婉的两个女生,又不敢在课上打断她们说话,低头继续装作认真学习的模样。
她哪里学的进去哦,听说她出国都是因为……
两个女生怕被别人听到,又压低了声音,后面我听不清。
我讶异。
富家女生喜欢背后嚼舌根吗?
安婉在学校一直这样被人议论吗?
安婉成绩不好我一直都知道,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学习的料,她有自己的优点,弹琴就很好听。
学习不好又不代表她人品不好,想到这一时间我恨死讨论安婉的这两个女生,她们都不知道安婉有多好。
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人,但是别人在我背后讲小话我都没那么生气。
安婉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孩子,凭什么就因为成绩不好被她们这样贬低讨论。
她们怎么可以用成绩评判一个人的,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这就是有钱人家自以为是的高贵吗,她们表情从容似乎也只是当做饭后闲聊,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我简直滔天怒火。
虽然我和她在一个班,但是我和安婉在学校并不讲话。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所以只有闲下来的时候向她身上望去,长时间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怕别人发现。
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忍受别人这么说安婉。我这么宝贝的人,怎么在别人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我必须站出来制止她们。
下课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和她们交流,话题很自然被引到安婉身上。
“她很好看。”我如实道。
她两对视尴尬笑了一下,欲言又止,然后才压低声音和我说。
3
她们和我讲的是年级学生都知道的事情,不是胡扯,我能感觉到。
她们是不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全年级都不知道,我想过是为什么,为了不伤到安婉独生女的地位,为了维护我从乡下篡夺富家女位置的脸面,还是合理的身份才不会让富家子弟嘲笑,唯独没有这个原因。
我想的很好,即使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安婉,我也应该知道她们为什么不喜欢安婉,好安慰她。
可是我从不知道她居然还经历过这样的事。
我说过,安婉是我内心对女孩子的标准想象,白月光般的存在,她承载了我对女孩子所有美好的念想。
在大片找不到方向菜花的田地,一望无际的油菜花,习以为常满地的金黄色,她挽起我的手摘下几支,用牛皮纸包装,仍是不满意,买来白色颜料在彩纸上点缀。
“如果有满天星就更好看了。”
她回头对着我撒娇。
平凡的事物在她手中妙笔生花,摇曳多姿,把普通的碎片拼凑成浪漫不渝的圣托里尼。
她是我心里的厄洛斯。
她是完美的,她带给我无数美好。
即使,即使她的过去,不尽人意。
4
我没能当着她的面问她。
我知道我不该怀疑她,有谁会不爱自己的厄洛斯。
已经是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不是现在的她。
遇见我的她是那么美好。
我所有的温柔眷恋都来自于她。
她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让我手无足措,破解所以强撑的伪装,只要她靠近我就会忘记呼吸。
我的麻木不仁,冷漠绝情被她一点点融化,她教会了爱,女孩子的柔情,她给予我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比。
我不该……怀疑她。
5
晚饭的时候亲生母亲又问我学习压力大不大,我恍惚了会,余光瞟过安婉。
“不大。都能跟上。”
她像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对我仁慈宽容。
“我也不知道你生理期是什么时候,用哪个牌子,抽屉里备了些,如果用不惯告诉我就行。”
我想起来床头柜里整齐的卫生巾,都是大牌子。
养父母从不在台面讲这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养母已经绝经了,老旧的思想观让养母和我说生理期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
十二岁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意识,完全不知道生理期的事情,浅色的裤子从学校穿到家里,被养母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后面偷偷塞给我散装卫生巾。
我不明白,我一度以为我要死了。
养母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讲。
月经耻辱让她说这个并不是很自在,说出月经都变得烫嘴。
我比较幸运,支教老师开了一次月经知识课题,才知道所以得女孩子都会来,月经说明女性是健康的象征,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的养母扔了我第一次来的内裤,虽然家境贫寒,但她说这个是污秽东西,会脏了家里气运。
我不否认养父母对我好,但是他们的教育经常让我觉得窒息,我试图改变他们的观念,他们就会和我诉苦。
我们那个时候都是这样。
我不听。
诸如此类,安婉对我的影响不仅仅是城市富贵经济的冲击,还有开放思维的洗礼。
是因为她从小就接受开放的教育。
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