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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怎么把头发剃这么短”

 

谢昱明凝眸于他,沉默了几秒后问道:“那你要怎么处置我呢,去给许睿赔礼道歉还是也给我一瓶子。”

“你是我的人,我给你兜着是应该的,但我也要罚你。伸手。”陈岱从腰里抽出皮带,首尾一叠收在手里。他喜欢谢昱明的那点子矜傲,和从前合乎心意的男伴都不一样,那些人贴心是贴心,但时日长了,男伴变成应声虫,毫无情感互动,未免无趣,而谢昱明总能给他一点出乎意料的乐趣。只是这点乐趣,得在陈岱的允许范围之内,并不代表谢昱明能在外面打他的交好,落他的脸面。

谢昱明向来不是个柔顺的人,所以陈岱做了如果他不听话,就去捉他手的准备,而出乎意料的,谢昱明没分辩一句,就把右手摊在了陈岱面前。陈岱略微诧异的瞧他一眼,谢昱明此时已经收敛神色,低垂下眼帘,看不出什么情绪,于是陈岱也没再纠结,乱砸人不要紧,打痛了就记得教训了。

对折的皮带携着风凌空而落,啪一声抽在手心,谢昱明闷哼一声,手沉了半寸,随即又抬到原位。陈岱毫不手软,又抽下第二记,手心就那么点大,皮带却宽,两下一叠,已经殷红,谢昱明觉得手心又麻又痛,偏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忍着,便不肯吭声,连呼痛都是在唇齿间关了又关。

抽过五下,谢昱明的手沉得更厉害了,手心深红薄肿,他悄无声的轻轻吸气,然后伸出左手紧握住右腕,再次抬回原位。陈岱见他受罚乖觉,方才的那点不耐也逐渐散了,开口给了个数:“再打五下,你记住疼。”

陈岱手重,没有什么见人痛就要轻饶的意思,他轻松惬意的时候不介意和谢昱明你来我往玩玩情趣,但他要教训人,就不肯白费时间和力气,一下就要打出一下的效果。

谢昱明几乎是掐着右腕挨完的,松开之后腕上一圈白印,手心肿得纹路都没那么明显了,手指微微蜷曲的打着颤,陈岱罚完人,见他痛极了也不过闷哼两声,既不求饶也不躲闪,像一只平日里桀骜的小狮子终于乖觉亲昵,不仅那点不耐一扫而光,甚至心情颇好,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我去给你拿点药。”

“是谁打你的脸呢。”

陈岱刚走出两步,谢昱明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忍痛之后的虚哑,轻飘飘的,却如有的之矢,精准的击中陈岱,使他停住了脚步,他回头望向谢昱明。

谢昱明坐在沙发里,垂在膝盖上的手虚搭着,摊不平,也不敢握,但方才垂下的那双眼,毫不躲闪的直视陈岱,陈岱终于看清了其中意味——嘲弄。

“是谁打你的脸呢,是我吗。出言辱我的是小贾,而许睿——”谢昱明笑了,带着一点得逞的恶意,使他那张堪称明艳的脸上更添颜色,生动惑人,“他没有叱责小贾,不懂事三个字就要带过,反倒叫我息事宁人,他是真的没有辱我吗。”

“你一来,许睿并不坦白重复那话,可见是明知那话不能讲还要护着小贾的,他难道不也在欺负我是个陈总身下上不得台面的玩物吗。”

陈岱瞬间就明白了他笑里的意味——谢昱明是故意乖顺挨打的,他在这个时候才分辩解释,是连带着要摁死陈岱的错处。

果然。

“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必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就可以打我。”

乖觉亲昵是错觉,桀骜的小狮子终于瞅准了时机,一击即中。

陈岱久居高位,最多是生意场上的交手,此类身边人故意攻心之事从未有过,何况出手的是他上一秒还在以为被收服的谢昱明,被算计的耻辱和被戳破心思的窘迫促使陈岱几乎立刻回应道:“是啊,你怎么来的,你我不是都清楚吗。”

厅内吊灯亮度很好,努力克制恼意的陈岱正盯着谢昱明不放,自然也没遗漏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心绪稍稍宽顺,正想掀过这一说。却见谢昱明不顾肿胀颤抖的手在脱牛仔裤,然后是内裤,他的两条腿匀称笔直,连身前颤巍的私物都可爱,就这么裸着走过来,还没等陈岱反应过来便往地上跪。

陈岱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得不知所措,谢昱明从来都骄傲,连被他养着都透着股极力压制的飞扬意气,他念着当初趁人之危,谢昱明好好的一个男学生被迫雌伏,便不舍得打碎他,无论是床上还是平时,从来没在性事上玩过花样,甚至一开始,为了让他不反感此事,陈岱还会顺着伺候对方。

陈岱伸手就把他捞起来,心里反而开始有点酸楚,与方才的怒意窘迫都交织在一起,十分矛盾混乱,于是捞起来后又立刻大力搡开他,怒斥道:“你干什么!”

“既然是个不上台面的玩意,我伺候先生不是应该的吗。”相比之下,谢昱明反而更平静些,裸着下身被搡开之后就站在那里,不显扭捏也不觉屈辱,陈岱觉得他在赌气作妖,但见他从未有过的平静乖顺,又略有些担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岱才开口:“穿上衣服,你回房去吧。”谢昱明果然听话得很,拾起衣服穿好就回了房间再没出来。

陈岱在客卫洗了澡,去书房处理工作,他今天心烦意料,效率低下,等处理完了已经两点多了,本想着在客房里凑合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悄悄进了主卧,谢昱明已经睡着了,侧着身子,睡衣上面两个扣子没扣,领口歪向一边,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来,纵然不是个好时机,也显得十分诱人情动。陈岱平日里最喜欢用指腹去描绘他这些地方,触感细腻,又玲珑有致,在陈岱眼里,谢昱明这个学艺术的本人,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目光往旁边落去,谢昱明的右手伤势未经处理,肿得更高了,连在睡梦里也摊不平,蜷不住。陈岱怕惊醒他,没敢给他冷敷或者涂药膏,找出喷雾喷了两下,然后坐在床边等药干了准备再喷一次。睡着的谢昱明不会说话,也闭着眼,就不能到说出那些令人火起的言语,也瞧不见那双眸里桀骜的光,在床头灯光里显得温软柔和极了,陈岱就突然笑了,谢昱明才二十三岁,受了委屈,自然心中有气,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刚长大的孩子计较什么呢,于是又喷了两次药,悄声在床另一边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昱明已经不在床上了,陈岱有点诧异,谢昱明是典型的现代年轻人作息,不到日上三竿不肯起,往往是他把人拖起来陪着吃顿早饭再放回去睡,但也没急着找他,又不是小年轻谈恋爱,一刻也不能离的,陈岱照旧先洗漱好,出了房间到餐厅才发现他聘请的厨师正教着谢昱明煎牛排,不由得皱了皱眉。

“让厨师来做就行了,你怎么自己动手了。”

“已经完成了,先尝一尝,要是不好吃就让师傅再煎一块吧。”谢昱明甚至用还红肿着的手为陈岱铺开餐巾,但是餐巾雪白,衬得他手心里的伤更艳丽了,陈岱目光落在他手上根本移不开,这一看,竟然在他拇指上又看到一点油溅的新伤。

陈岱昨天半夜理顺的心绪再次开始打结,还没尝谢昱明的牛排,就挥挥手示意厨师可以先走了。

厨师刚离开视线,陈岱都没去尝自己面前的牛排,就对着坐在他对面的谢昱明开了口:“我承诺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就没有人可以欺辱你、看不起你,我会给你另一半应该有的地位。”

谢昱明没理他,把盘里的牛排一刀刀切成小块,才开口:“陈先生,别人会不会欺辱我,会不会看不起我,其实都是看你的态度行事的,你出身好,从来都是居于高位,你不会明白,有的事都不用你表态,就会有人帮你做的。”谢昱明抬起头,他目光沉静,不似昨日的讥嘲气愤,也没有契合他今早反常行为的顺从奉承,“在乎和爱意都演不来的,陈先生。我们情义到什么程度,大家都看得清楚,但是你肯做这个表态,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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