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事
去。
等沈知让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又剩了他自己。
感官回笼,下体几乎痛得发麻,沈知让艰涩地低喘着,动弹不得默默忍受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沈醉端着粥走了进来。
“醒了?”
沈知让的身体下意识因为恐惧而发颤,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狼狈的绷紧身体想要抑制生理反应,却适得其反。
他的恐惧被沈醉捕捉。
“害怕吗,哥哥?”
青年坐在他旁边,用手抚弄他的额发,嗓音轻柔,“我看到你自虐时也是这样的。”
“总要长些教训的,”他轻轻吻上沈知让的额头,“下次你才不敢再犯。”
沈知让无力地阖眼。
温热的手伸进被子,轻易探进无力的长腿之间,轻轻抚摸着沈知让受伤的私处。
“唔”
沈知让不适地颤了颤眼睫,呼吸被打乱。
“够了沈醉嗯啊”
“乖,忍一忍,我检查一下。”
沈醉轻声哄着颤抖着的男人,将另一只手上的药膏细致地抹在受伤的柱身上。
“有点发炎了,”他微微蹙眉,看着怀里疲惫喘息的男人,“可能要个几天才能好。”
“这几天就委屈哥哥喝粥吧。”
房间里安了监控器。
这是沈醉离开后沈知让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讯息。
他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看得很细致,但却仍旧没有发现监控器的位置,唯一可以的地方可能就是落地窗旁的花架,但那里太远了,他没有办法确认。
敲门声是在这时响起的。
这是黎念慈作为华医首席接下的一份奇怪的外派工作。
院长向他描述情况时支支吾吾,只说患者情况特殊不便来院观察,麻烦他亲自去家中照顾一段时间。
堂堂首都医科首席摇身一变成为贴身护工,黎念慈再不情愿也得咬牙接下,对方能让院长下来请他,想必拒绝也没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好在酬劳颇丰,他没理由跟钱过不去。
原本既定的是下周一才上岗,不知道这位新任雇主发什么疯,愣是在周六的下午一通电话把他喊了过去。电话那头女秘书的声音显得格外冰冷,她说辛苦黎首席了,酬金翻倍。
有钱能使鬼推磨。
黎念慈咽下推拒的话,跨进那辆跟随他风里来雨里去因为时常赶时间而一身磕碰伤的大g,吊儿郎当哼着小曲到了目的地。
到目的地他就傻眼了。
毕竟黎念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住在庄园里,开进大门还要开上十几分钟才到别墅的患者。
他开始仇富了。
跟随指示开锁上了二楼,整个庄园冷清的不像话,几乎没有几个佣人,黎念慈想起女秘书的话来——先生怕患者心理不适,家里的佣人几乎全都辞退了。
倒是照顾得挺尽责。
黎念慈暗忖,他想着想着就来到了二楼走廊最后一间房间的门口,抬手叩响了禁闭的房门。
“您好,打扰了,我是新来的康复师,负责您未来一段时间的复建指导和起居照料。”
黎念慈耐心等待了一会,整个室内静得让人发慌。
“您好?”
他皱眉再次问。
“砰!”
还来不及他问出更多,沉闷的声响从室内发出,黎念慈皱起眉,说了句“冒犯了”便推开了门。
室内光线非常昏暗,待眼睛还不容易适应了暗光后,黎念慈打量起这间卧室来。
很大,很空旷,除了一张大床外整个室内简洁干净,地上铺满了厚实的白色长毛地毯。
倒是很细心的雇主。
黎念慈几乎轻而易举的看见了自己的患者。
单就外貌来说,那是一个长得非常英俊出色的男人,除却下肢残疾外他的身段很好,如果能站起来约莫有185+,因为生病的缘故略显消瘦和单薄。
但黎念慈更加震惊的是对方的身份。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他在电视机上、商业杂志头版头条上、甚至在a大校园里都曾经见过对方的脸。
金融界曾经的无冕之王,股民们群起而拥的宠儿,沈氏曾经的绝对掌权者,a大最得意的毕业生,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长——
沈知让。
身在这行,黎念慈见过太多的悲剧了。
可从没有哪一个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留下如此震撼的感受。
视线里,曾经冷淡矜贵,腰板永远笔直的男人无力仰躺在床上,像是被硬生生折断的青竹。发出闷响的是床头柜盛水的玻璃杯,此时被不小心掀翻在地,床上的男人无措的收回手,略显狼狈望向猝不及防进来的黎念慈。
“抱歉。”
他的嗓音有些过分沙哑,艰涩地冲黎念慈说道。
一个伤口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三天?一周?一个月?还是半年?
抑或是,一辈子。
是绑架案后父亲的巴掌和毫不留情的斥责,家事曝光后昔日好友的冷嘲和嬉笑,是母亲去世后一声声“丧门星”,也是年长者将他拒之门外因为他间接害死了母亲而放弃亲缘关系。
那些伤口长进皮肉里,刻在骨头上,经年累月,愈来愈深。
但若是将它们剥落,却犹如抽筋扒皮。
疼痛不知何时成了知让赖以生存的养分。
他舔着痛,跌撞长大。
待沈知让应激反应平息已是凌晨。
窗外风雨都平息,月光终于拨开重云,清凌凌撒满房间。
看着床上男人呼吸渐渐规律稳定,黎念慈长抒了一口气,他神色颇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沈知让安静苍白的侧颜,替人掖好被角。
不论是创伤后遗症还是应激,沈知让的这个反应都有些不太对劲。
ptsd患者会极力回避与创伤相关的任何事,甚至会出现选择性遗忘,会和亲友疏远,麻木且对外界刺激兴奋减弱。沈知让虽然表现类似,细细观察却并不相同。
黎念慈抱起他的时候发现,他在颤抖,他在恐惧,但另一方面却安静平淡地出奇,既不出声也不挣扎,纵使确有惊恐失声的可能性,但黎念慈不认为沈知让属于这一种。
因为比起逃避,他更像是沉沦。
恐惧和折磨就像是毒品,沈知让沉溺其中,这让他终于收获活着的感知,同时从另一方面来说——
他或许也在期待着死亡。
黎念慈低声轻叹一声。
沈知让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更糟糕,不是生理层面,却是心理,他原以为沈知让心理层面的防线崩溃成因只是车祸带来的落差,却发现真相可能远不及此。
车祸只是导火索,它彻底引燃了沈知让深埋心底的黑暗面。
就好像想要修护被洪水冲垮的堤岸,却无意中发现了蚀空基底的蚁穴,于是整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堤岸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不过没关系。
即便没有希波克拉底誓言,即便不是医生,沈知让也是黎念慈想要救赎的光。
记忆里浮现出那双苍白修长的手指,它递过来干净的手帕,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擦一擦。”
黎念慈从厕所隔间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了一双凉薄的眼。
“永远不要让灰尘埋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