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乘/厮吻/幻象通感/过去篇前奏/形骸
他们在廉价出租屋做了两次。
最初是贺宵倾身过去吻他,战栗又柔软的嘴唇。仿佛下一刻便会化作滚烫夜色中吹散的星灰——他带着一种微妙的决绝感知与陆衡厮吻,对方回吻得非常热烈,视线交糅沸腾又情色的浪漫。
与生在暗处的事物产生交集后,他意识到怀抱的温度实在弥足珍贵。他茫然地这样想了半晌,意识在气息交换与淫靡的水声中短暂脱离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继而他被陆衡不悦地捏了捏鼻尖——那对起雾的乌沉沉的眼睛,正凝视星星般凝视他。
楼道里残存很重的烟味与灰尘气味,明朗的日光流水似温煦地淌过木质窗格。他在落灰的玻璃上留下半个指痕,然后被更加有力地锢锁怀中。那些亲吻逐一落上耳尖,后颈和指尖。陆衡总是会亲吻那些仿佛连接着心脏的落点,于是他热得更厉害,由内而外燃烧成一抔由内脏而起的火焰。
“我们这算不算……白日宣淫?”陆衡低低喘息着,嗓音含混黏着稠软的笑,“您也真是……真是不知羞……”
贺宵羞耻得又要哭出来。他在陆衡身边的这些日夜里确实流了太多眼泪,痛了要哭,太舒服了也要哭,稍微捅进去研磨几圈就丢盔弃甲地喘息,随便插几下就从里到外软透了任凭施为。他本身其实很擅长忍耐,但与加诸躯体的痛苦不同,被火烫的肉块捣穿了直侵犯到内里,多汁的穴肉被热流射得战栗着泥泞不堪——与被刀子捅被子弹射进来那些外伤都截然不同,他愈是被这样残忍对待愈是整个人一塌糊涂,那些淫靡潮霭的水声混杂在失控的呻吟喘息中,总会蛰得他自己耳膜生痛。
他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只揭掉了枕巾的硬枕边,一开始主动亲吻和引诱陆衡与他做这种淫乱过头的事情已经是极限了,他被毫无怜悯地碾开层层叠叠的穴肉,一寸寸无可抵抗地被插到深处。
龟头弹跳了一下,骤然胀大的滚烫性器霎时间撑得他头晕目眩,意识如同沉着朦胧不清雨气的一隅天空。他的后穴脱力地抽搐着竭力含吮插进来的东西,又被一下下又重又狠的插入逼出凄惨的哭腔,整个人汗湿得几乎如同从深水中拖出来。
“不……不是的、不是……”
他叫起床来声音破损又沙哑,混着凌乱淫靡的哭腔与溃不成军的气音,一副被蹂躏到难以承受的临界点、被剖开了捣烂了插得狼狈不堪汁水横流的可怜样子。他哭着胡乱否认,手指战栗着无助地抓紧床单,在一旦开始便不再受控的情事中发出不成调的残破的哭喘,眼泪混着津液无意识淌过早已被热汗浸透的喉结与锁骨。
陆衡吮着他后颈那块潮湿的软肉,沿那些丛生的野草痕迹一样的伤疤深深地吻下脊背,“先生、先生……”他喘息着,从耳尖到后颈都是湿透了的雨云似的红潮,“您这样、……您这样哭……”
贺宵哪里听得进去,他被捅得眼前又是发黑又是一团团灼伤视线的白光,鼻尖热了几次,他伸手胡乱摸索了一下,又没有流血。他被扣紧了手腕钉在床沿上,隐约长了些许的发尾湿漉漉又稠黑地碾在湿迹斑驳的布料上。后腰拗出一个柔韧的弧,凹下去的那一块皮肉揉出过分情色的热潮。他被操得不受控制地发颤、绷紧,尾音吊高了又支离破碎地哑下去,臀肉凿出大片大片湿淋淋的斑驳的晕红。
“……呜!……慢、慢一点……太深——呜、呜……”他脱力地喘息着扬起头,指尖战栗得洇透灼人的红潮。他哭起来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又是发抖又是水一样依偎在人的掌心,那么毫无抵抗能力地软在那里任凭人拆开来侵犯到软弱的内里,连力竭的哀求和泣音都抖得不成调,“求你……至少别这么、别这么进来……痛、好痛……”
陆衡吮着他湿漉漉的耳尖,音色便微微压出湿透了暮色似沉沉的低音,“那不是痛……”他放缓了动作渐次摩擦过被侵犯到烂熟的穴肉,“是快感堆积过头了……”
贺宵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他意识早崩溃到无以复加,只知道徒劳地张着汗浆淋漓的腿圈着陆衡的腰磨蹭个不停。他不是没有试过隐忍这不知羞耻放浪过头的呻吟,但随着形骸一并被焚毁意识的快感支配,他也被由血肉之躯直抵内部的感官的刺激撕开。
泪水汗水乱七八糟的体液中析出盐,他视野刺痛,知觉割裂血肉狼藉。起先他听见自己在哭,龟头操进来,穴肉咕叽一下溅出响亮的水声——他声音一下子哑下去,仿佛被射了一次或者更多次,体腔破破烂烂到处是水。那截硬生生拖出来的穴肉诚然更显得这具躯体声色冶艳,从一个屏息的吻到更多,那些颇淫乱的剖白便刺穿他。
最初他能看见视野内颠倒的色块,扭曲混沌的光影沿视线轮转。侵犯者俯下身来,泥泞的亲吻由内而外。他被从凌乱的床铺上拖起来,毫无抵抗之力地软在对方火烫的性器上,坐姿使硕大的阴茎进到某个难以启齿的深度,他几乎被凿穿肉体,钉在原地筛糠似地发抖。他喘息呻吟得失了声,如果不是这栋楼旧得鲜有人住,大概要被左邻右舍议论纷纷——仿佛被胸腔中喷薄的情绪吞没,他忽地捂住脸。
陆衡紧紧抓住他被水迹湿透的手掌,视线越过山嶂般的泪水注视他。他们十指紧扣,温柔的亲吻覆盖嘴唇上盛开的血腥气。陆衡轻声问,“您怎么了?”发梢垂向他眼尾——他便为之泣不成声。
“我从前……从前……”
他断断续续语不成句,陆衡便继续那样充满耐心地一下下亲吻他。他的动作放得很轻,隐隐约约的快感轻柔地包围躯体,那些焚烧般肆虐的伤痕沿汗水浸透的腰一路延伸至肩头,吮吻便尘埃般落上那里。陆衡指腹轻轻地摩擦过他泪迹凌乱的脸,“您什么都可以对我倾诉。”他低下头叼着贺宵掌心一小块皮肉轻轻地磨蹭,“但是如果您实在不愿宣之于口,……那就吻我一下吧。”
日光流水似倾泻到窗格阴影歪斜的枕边,悬浮的灰尘闪闪发光,恋人乌墨似的眼眸也闪闪发光。那些被刻意掩去的情绪破冰的春河般无声涌流,这场热烈的情事足够湮没很多遮遮掩掩的痕迹……他于是凝视对方,在天光下。
——然后蓦地吻上去。
事实上很多年前,他们也是留存过很多纪念的。整叠的胶片,弹壳,他碰过的烟头,烈酒,褪色了的黑外套与书页里枯涸的白花。他少年时被称作野犬,又不像只野犬。固守的规则,松木似的腰身,一张日复一日空白的、无表情的脸。
偶尔霍迟遇也会梦见他们初见的日子。野犬似的青年提着撬棍,肩胛上滚着被夜色染得漆黑的水珠。黑三角区的暴雨与阴霾的小巷,高跟鞋,四下里的塑料垃圾,散落的密封袋,口红,污水稀释的嘈杂的血泊,招摇过头的、凌乱又勃发的罂粟香气。
他视线便黏在他身上,从雪松香气的身形到颈窝里融化在暴雨中的蜜糖色。即便在这样杂糅着血腥气铜臭气味的秽地,他仍然神色端肃眸光凛然。但他太过狼狈,瞧上去像泥泞中一截撕开的瓷器。他用破破烂烂的衬衫袖口缚住渗血的创口,那些打湿了的布料洇出凌厉的血脉线条,起伏的肌肉间隙下绵延湿透的阴影。
阿宵仿佛天生就是那样沉默的类型,警觉与疼痛都是空白静止的表情。后来被牢牢锢在掌心无处可逃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神色,痛觉和苦难仿佛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是一只静默过头的野犬。
——于是霍迟遇用未成形的新药。
他涉足此地的一瞬,野犬警觉地睁开眼。遍体杂乱无章的伤痕如同烈酒横溢,额发夜露湿透的野草似低垂,一对起夜霭似的、湿漉漉的黑眼睛。他视线触及那对铅灰的瞳孔,这一切长达不过一个凝视——而后那视线缓缓地、缓缓地敛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