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男人,他为什么对自己产生敌意,周清弈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目光坚定,不紧不慢地道了句:“我与昭华已经成婚,不知道谢将军何出此言?”
谢均看着对面狼狈却丝毫不减风度,文雅却全然不显怯懦的男人,默默攥紧了拳头:“因为本将军觉得你不配。”
如果不是他回来得晚了一步,又怎么会让宋翎跟这种只会口腹蜜剑,玩弄文字的书生在一起?
“够了。”宋翎生气的瞪着谢均:“你发什么疯!大街上当我的面打我的人,是真当我不会跟你翻脸吗?”
谢均刚要开口辩驳,太子小声的说了句:“谢均,你要昭华恨你吗?”
他看着护在周清弈面前的宋翎,欲言又止,忿忿的转身离去。
“弟夫,谢将军酒品不好,改日他清醒了让他给你赔个不是。”太子对守在不远处的下人吩咐:“你们等会儿送些上好的伤药到昭华殿下府中……”
“用不着。”
宋翎拉着周清弈的手,把他带到了马车里,“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过了一个拐角后就再也看不到马车的身影。
太子回到酒楼包间里,谢均正在桌前喝闷酒。
“大将军真是威风,朝廷官员也敢打,这个梁子昭华是跟你结下了。”
“呵。太子殿下如此疼爱昭华,竟然也会觉得那人配得上他?”
“配不配得上,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我们都没有资格去评价。谢均,这是昭华自己的选择,而你并没有尊重他。”
谢均没说话,又仰头饮下一杯酒。
“我知道你对昭华是什么心思,但是我劝你就此打住。你可能不了解我弟弟,但我了解他,你并非他的良人。谢均,在你的心中,保住谢家的荣耀是最重要的,所以你才常年在外征战。而昭华不同,他表面强势,其实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时刻陪伴他的人,你做不到。”
谢均没有反驳,太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红心。因为他无论怎么权衡取舍,家族的荣耀还是高于情爱。
半晌,谢均缓缓道:“我明日就回军营。”
酸话
马车上,两人一时无话。
宋翎看到他被打破的嘴角,虽然心疼但又憋着一股火。
就算是他扬言要强娶周清弈他不从的时候,也没有舍得叫人打了他!
谢均当真是跟以前一样,见人不爽就揍,肌肉虽大但实在无脑。
宋翎心想,明天定要去父皇面前狠狠的参他一本!
本想着关心周清弈,但他一开口却不是好声好气的:“刚才你怎么不也去打他一拳?本殿下的人什么时候居然也能这么窝囊!”
他不想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可是话到嘴边,说出来就是这样难听。
就算是再好的脾气,无缘无故挨了情敌一拳,也是不舒坦的。周清弈有些自怨自艾道:“臣只是一个九品小官,怎么敢打谢大将军?给殿下丢人了。”
宋翎回过神,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周清弈已经闭目养神,显然是拒绝沟通的模样。
下了马车,宋翎对卫礼说:“你跟我来一趟。对了,再叫个靠谱的大夫去给他看伤。”
主仆两人穿过府内回廊,来到书斋,宋翎抬头就看到那一对精美的琉璃灯笼。他随即黑着脸说:“谁让你们挂的?马上给我把它们打包扔到将军府的大门口去。”
“是。”卫礼不敢多嘴。
宋翎冷冷看着他:“卫礼,我吩咐你的事情你没做到,你可知罪?”
卫礼赶忙跪下:“殿下息怒,卫礼知罪!”
“他为何会突然到酒楼寻我?”
宋翎心里好奇,他不是应该和卫礼在藏宝室选东西么?
藏宝室里奇珍异宝不少,足够周清弈挑花眼一段时间的。
卫礼如实回答:“周校书郎好像对金银财宝不感兴趣,他担心殿下夜深会着凉,对属下说要去酒楼给殿下送衣。”
轻裘现在还好好的裹在宋翎身上。
宋翎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方才对待那人确实有些过分,他吩咐道:“琉璃灯笼送回去。还有之前谢均给我的那些个徽墨、砚台、丝绸、珍珠、玉佩……全都给他送回去。你就跟他说,现在他谢大将军是红人,惯会仗势欺人的,我们小小的昭华府结交不起。”
担心好友这个只懂得用蛮力取胜的猪脑子听不懂,他又道:“算了,你就跟他说,本殿下从现在开始跟他割席,除非他亲自来跟周清弈道歉。”
卫礼捏了一把汗,殿下把这差事交给他,是希望他也被谢将军打一拳吗?
“小心点,别把这金贵的琉璃灯笼摔了!”
“唉,贵人们争嘴置气,却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遭殃,你说这……”
“行了,将军府离这还有一段路呢。做事做事,早去早回,都少说两句吧。”
周清弈听着窗外下人们搬东西发出的索索声音,心里猜出了大概。
门扉被推开,宋翎表情恹恹的走了进来。
大夫下跪行礼:“参见昭华殿下。周郎君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好好休养按时上药即可。”
宋翎点点头:“给他开最好的药膏,脸上一点痕迹都不能留,银子少不了你的。”
“是,多谢殿下。”大夫心里一喜,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