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还好么?”
莫妖将青年扶起来,神色沉静。
儒雅青年声音哽咽,眸中带着泪意,“大家都好,只是……都不愿走。”
“我们没了修为,身子底子也极差,干不了体力活,但我们都是从正牌仙门出来的,干些文墨活儿总能养活自己。”
他们可以帮人写信,可以抄书,也可以帮商铺算账,还可以教这些孩子读书。
他们虽然再也回不到以前,但也不是没有活着的盼头。
“大师兄,这是又有新的人来了么……”
儒雅青年看向莫妖身后的人,他的目光在扫过沈宜修的脸时呆滞了几息。
见沈宜修几人气度不凡,他反应过来,这些并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听了这些话,沈宜修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这些人,恐怕就是水月宗之前被送去当炉鼎的弟子!
魔修用完这些炉鼎,熬过了灵根衰竭的过程,如果运气好,他们也有可能活下来。
这些人,就是那些幸存的弟子。
他们没了灵根,被吸干了修为,回不了宗门,也不敢回家。
他们或许以后……只能在这处小城镇住着,度过自己的一生。
他们很想要去报信,却没有能力跋山涉水。
就算去了,也可能不被仙门各派相信。
除此之外,哪怕有些宗门相信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准则,他们又有多大的能力和胆子敢去试探呢?
至此,沈宜修终于明白。
他终于知道,之前莫妖为什么不肯留在清源宗了。
只要水月宗继续存在,就仍旧会有源源不断的弟子被魔修摧残。
如果方秋白发现了这群活下来的弟子,为了斩草除根,定是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莫妖要在水月宗,把他们送出来,给他们一条生路。
哪怕……
哪怕自己度日如年,只能在屈辱之中熬过每日每夜,只能苦苦等待来期渺茫的明日。
他也要,留下来。
沈宜修轻轻握了一下莫妖的手腕。
这只手抖得厉害,莫妖感受到的时候忍不住微微心软,他抬手拍了一下沈宜修的脑袋。
“就让这些弟子在这儿吧,等到他们恢复过来,可以自行离开。”
沈宜修轻轻点头。
安置好了这群弟子,沈宜修在学堂里靠墙的蒲团上坐了一会儿。
莫妖就在他身边。
沈宜修没看他,只是眸光温柔地望着这群孩子,轻声问道。
“莫妖,这就是你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对么?”
莫妖背靠墙壁,扬着下巴将后脑勺抵在墙上闭目养神。
听到沈宜修的问话,他轻笑一声,没回答,而是反问他。
“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么?”
他还活着?
“宗主!宗主!”
一个水月宗弟子跌跌撞撞地扑进水月宗大殿,欣喜若狂。
“这么慌张干什么!”
坐在正位上的方秋白皱了皱眉,斥责道。
“我们抓到了清源宗的沈宜修!”
清源宗的沈宜修?
那不是个单系水灵根么?
莫妖虽然也是单系水灵根,但天赋比沈宜修差。
再者,莫妖已经跟了他几年,等到莫妖元婴期对他的修为才很有帮助,他一直忍着没有将莫妖的灵根压榨完。
如果再来一个沈宜修……
方秋白眉梢染上一抹喜色。
“快带上来!”
先前代表水月宗参加宗门大比的谭声押着沈宜修走到殿中央,“宗主,我们把人带来了。”
他冷笑一声,抬起下巴瞥了沈宜修一眼。
“这家伙想要潜进您的密室,却触动了结界,被我和大师兄联手抓了。”
真是不自量力。
一个小小金丹期,也敢独自潜入水月宗?
清俊的青年一身白衣,由于刚才被围攻气血翻涌,脸色有些苍白。
尽管如此,他整个人仍旧霞姿月韵、清雅俊逸,即使落了下风也毫不狼狈,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沈宜修冷冷地抬眸望过去,“方宗主,我们又见面了。”
“你和魔宗同流合污的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我一定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给各大宗门。”
方秋白从座位上走下来,心情极好,他哼笑一声。
“怎么,你只查到了这些?”
沈宜修怔了怔。
估计是谭声和他动手的时候,沈宜修才发现谭声是个魔修吧?
方秋白嘴角的笑意更大了,“那你知道,魔宗为什么要和我联手么?”
沈宜修蹙了蹙眉,没有吭声,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方秋白抬手去勾青年白皙的下巴,却被沈宜修侧脸躲开了。
他挑了挑眉,倒也没生气,只是满意地打量着沈宜修的面容。
感受到他眼神里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沈宜修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要后退,却被谭声死死按住。
“封住他的修为了么?”
莫妖沉静地道,“已经派人去取锁灵丹了。”
话音刚落,一个弟子就从殿外取了锁灵丹回来,他把丹药递给方秋白,“宗主……”
视线扫过沈宜修,他愣了愣,惊呼道,“怎么是你?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