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阵法古老而悠久，或许它真正的用法早就已经湮没在了历史长河里，但既然我得到了，或许……就是宿命。”
他扭头看向商临，眼眸里带着笑意和戏谑，“您虽然在阵法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您始终没敢把清源阵法的走势告知我。”
商临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可瞒着又有什么用呢？
商临咬了咬牙，这小混蛋早已经把清源法阵的走势摸透了！甚至比他知晓的还要多！
沈宜修把嘴里含着的血咽下去，“恐怕谁也没想到，清源阵法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防御性阵法。”
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可能性，商临的手渐渐颤抖了起来。
沈宜修抬眸望向白予缘，“清源法阵延续千年，作为清源宗的护山大阵，却是一处能够直接作用于魂魄的攻击性阵法。”
能够直接作用于神魂的阵法，攻击性不言而喻。
白予缘的灵力压迫性太强，沈宜修腰间的玉佩由于距离皮肤表面的灵力防御稍远，在空气中寸寸碎裂。
纯粹的灵力温柔醇厚，仿若能够润泽万物，悠然人间。
白予缘眯了眯眼，有些诧异，“纯阴之体？”
这一声不亚于落地惊雷，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扭头看了过去，满脸震惊，连死亡的恐惧都淡了些。
纯阴之体？
清源宗的沈宜修是纯阴之体？
沈宜修神色平静，“是，又怎样？”
他再也不是多年前那个稚嫩的孩子，会因为宗门的流言蜚语偷偷哭，或者活在别人的异样眼神里。
纯阴之体就是纯阴之体，是绝佳的修炼体质。
凭借努力走到了今天，他无愧于亲人，亦无愧于自己。
他不是谁的炉鼎，也不屑于做谁的炉鼎。
他是沈宜修。
纯阴之体的沈宜修。
启阵者
沈宜修没再理会白予缘，回眸看向商临，笑得特别开心。
“小师叔，我想，你是不是一直很烦恼……”
“清源阵法的阵眼在哪儿呢？”
阵眼是阵法的力量之源，只有找到了阵法的阵眼，才有了破解的希望。
商临想要把沈宜修扯回来，却被阻拦在沈宜修周围的奇异波动外。
沈宜修语气有些微妙，“清源阵法真的很奇妙，明明没有阵眼，却能够自如地运转。”
“但当它找到阵眼的那一刻，清源阵法才能真正成为了清源阵法。”
沈宜修轻声道。
“我……就是阵眼。”
清源阵法没有阵眼，是因为，启阵者就是阵眼。
碎裂的阵法星星点点，奇异的波动汇聚成风云，将白予缘整个人裹挟进其中。
白予缘怔了怔，冷笑道，“雕虫小技。”
他试着挣脱阵法的束缚，却如同陷入泥潭沼泽，动弹不得，脸上的神色霎时变得惊恐。
“这是什么东西？”
护罩缓缓消失，繁复的阵法竖立在清源山巅，巨大又绚烂，遥远的北地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奇异的波光里仿佛蕴藏着虫鱼走兽、飞鸟灵植，刻画着人间万物的图腾，美轮美奂，瑰丽至极，绽开的是一场视觉盛宴。
浩大的阵法缓缓运行，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让所有人的脑海都空白了一瞬，仿佛灵魂出窍了一个呼吸，转瞬间又恢复正常。
叶幼鲤眸子微微睁大。
哪怕他的修为到了合体期，也在这个阵法面前拥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白予缘声音嘶哑，“你干了什么！”
他宛如走投无路的苍蝇，在阵法间横冲直撞却不得其解。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变得透明，仿佛在被阵法缓缓吞噬，逐渐消失在了人世间。
白予缘惊恐地大喊大叫，试图挣脱，用尽了浑身力气，沈宜修虽然嘴角的血越来越多，但硬生生地没有让他挣脱出来。
“师兄！”
晏沐华注意到青年逐渐变得透明的手，被巨大的惊恐扼住了喉咙，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沈宜修变得透明的手。
沈宜修也在消失。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揪住了心脏。
“阿修……”
沈宜修动作顿了顿。
青年缓缓抬眸，安安静静地扫视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师尊，小师叔，江宗主，莫梨，大师姐……
还有大师兄，沐华，江染，白卿景，虞星晚……
沈宜修呼吸颤抖，热气熏得他眼睛发酸。
他轻声道，“我很庆幸遇到你们。”
他从来没想过，孤身一人的自己会在异世收获亲人和朋友、被幸福眷顾。
他在清源宗好好地长大，一路顺风顺水，看过山、听过雨、蹚过河……
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遗憾。
大师姐终究没和心上人在一起，小米还没回来，小七的修为还没来得及恢复……
但是在这里走一遭，他很开心。
眼角的泪重逾千钧，砸在了地上。
明明很开心，可为什么还想哭呢。
沈宜修声音哽咽，又被他自己逼着吐字清晰。
“谢谢，还有……对不起。”
他让师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没来得及回应一颗颗纯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