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钱突然感到索然无味
空气中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确切来讲只有李来钱觉得不自在。
即使大家身上的零件儿都一样,没什么多出来的也没什么少的,但这毕竟不是洗浴中心排队搓澡的大澡堂子,一群老爷们儿袒胸露乳…多少有点有碍瞻观。
何况魔教中人都没这种骚气的穿法。
啊,合欢宗那些毫无节操的女魔修勉强能算在内。
只是她们对服装艺术深有造诣,通常在夜间打扮成失足少女或少妇,衣衫凌乱的同时营造出被蹂躏的氛围,最后展现出遭遇不幸依然倔强不屈的气质。
扯远了。
李来钱经历的诸多世界叠加起来,他心理年龄远远没有外表上看的这么年轻。
何况他还做过修仙界千百岁掌门。
是以他看向这些小青年的时候,无意识就多了点儿难以察觉的长辈目光。
像封建大家长带着痛恨、惋惜的目光看什么离经叛道的小辈。
“嗯……”李来钱目光飘忽,斟酌开口,“这是拍动作片?”
“…?”导演比他还不可思议:“哎呦,小伙子没看名片哪,那上面写了‘特殊演员’呢。不过没关系,第一次干这行接受不了大尺度我非常能理解,年轻人放不开,害羞嘛,咱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来。”
他这边好久没有新鲜血液了,拍到后面其实有些失去创作激情。
不能把新人轻易放走!
李来钱:“……”
“一部两千呢?如果销量好,之后还能加钱。怎么样。”
谁能拒绝增加薪水,送外卖挣的能有这个多?
“……”
“哎呀,心理建设可以慢慢做,没关系,我们先来体验一下工作环境也行啊!”
李来钱心说怎么可能体验工作环境你想多了,哪怕最后我上大街卖烤串都不会来这儿干活儿。
李来钱虽接受不能,不过他具有对未知事物的探究心理。
像直男混入gay吧那种猎奇心。
谈不上恶心,他猎杀凶兽时面对血喷如泉的情形都能面不改色司空见惯,这动作片不见血不掉肉的根本排不上号。
不过好奇归好奇,真让他看男人跟男人的现场表演,他还真看不下去。
没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嘶——
鸡皮疙瘩起来了。
有句话说宁让小鸡守活寡,不让小鸡粘粑粑。
他觉得话糙理不糙。
太怪了,他不是很想涉猎这方面的知识。
av还行。
于是李来钱微笑婉拒:“还是不了。祝碟片大卖。”
出了大厦李来钱无事可做,又逢周末闲暇,留给他可支配的时间很多。
街边日光明晃晃刺眼,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倒不如回总部一趟把假期取消。
顺便拜访那位告诉自己这边民风淳朴的跳槽同事,喝喝茶,再聊一聊。
然后继续按照套路坐日复一日的系统任务。
说起来李来钱在他们组算是一朵奇葩。
他连续工作数年,曾连续五十三次蝉联“最佳优秀员工榜”榜首,是卷王中的卷王。
进入的前提条件是躯体在现实遭到重创且有很强的执念,这才能被系统探测到并捕捉录入。
更不提还有严格的考核制度,无法通过的便只好准备下次复试。
大多同事努力赚积分就是为了最后能回到现实世界,虽然也有选择留在书中世界的但毕竟是少数。
李来钱一开始也是为前者目标奋斗的一员。
李来钱最开始想的是攒够积分抓紧回家,因此做起任务犹如拼命三郎狂打鸡血。
“背着我说什么呢你们…什么,这个世界积分多?好兄弟让我去吧让我去让我去,回来请你吃饭……”
“哦呵呵呵呵呵,系统商城的东西这么贵你怎么不直接上手去抢,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有打折活动,李奶奶的。”
“你妹的,我宣布老子从此以后再也不花积分当冤大头给商城送钱了。嗬,区区道具罢了,没你爷一样能苟到最后。”
“……”
由于他这种资本家看了都很难不爱的自我鞭策与严重内卷加班行为,别的组里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后来工作进度完成大半,李来钱才搞清楚系统告知的这个“回家”和他理解的有所不同。
他以为系统是回调时间送他到过去,避免死亡的发生,结果并不是这样。
系统说的“回家”,指的是另一个与他所在的世界完全相同,但他尚未遭遇死亡的平行世界,还说等他做完任务就把灵魂投放入另一个“自己”的躯壳。
李来钱:……
虽然系统一再强调,那个平行世界的运动轨迹与他的世界完全一致,李来钱还是感到微妙的不舒服。
于是蝉联了五十三届最佳劳模员工的李来钱莽不动了,一切都乏味了起来。
李来钱:呵呵。廉颇老矣。
李来钱:呵呵。毁灭吧。
系统看着他突然失去高光的眼珠子其实很不理解,“平行世界跟你那个世界不都是一样的吗,你在颓什么劲啊。
“而且就算回不去了,你穿越过的那么多世界没有值得你驻足停留的吗?”
李来钱茫然地张了张嘴,实在没心情回答它,他叹了口气:“…你不懂。”
好在他这些年呆在任务组也有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不至于说回家无门后失去精神支柱就当即寻死。
但那阵子简直是深夜诗人集忧郁王子的化身,李来钱觉得自己寂寞又伶仃。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长叹。
他不提要回去这事了,只让系统长期调出原世界那些他的亲戚朋友的生活近况,他任务做完后看一看也挺好的。
就这么远远遥望了几十年,最后一个熟人也离开的时候,李来钱怅然若失却又觉得也就是这样了吧。
同时他慢慢在任务中沉淀再沉淀,这才有了后来的李来钱。
隔了很久,系统才又问他:“你真的不回去啦?我是说你哪里都不去吗,小世界也没有一个喜欢的?那你岂不是只能在梦中梦到过往了吗,白打这么久的工,怎么想都好亏。”
李来钱很坦然点点头,浮夸道:“对啊,我都这么惨了,你还不知道对我好点,唉真的很受伤。”
他从修仙世界学来的呼吸吐纳,使得他很少入眠,更多时刻仅做闭目养神。
梦中偶尔回到风雨如晦的旧年岁,依然无法预料下一幕是鞭炮不绝逢年饭桌上的水饺,还是剪影般从不回首的故友。
只是哪一样都已经足够令他淡笑举杯,从容相辞了。
李来钱回忆完毕,对着路边反光的玻璃橱窗理了理袖口,准备回老家,旁边“唰”闪出个年轻又帅气的青年猛然伸出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
“兄弟等等,冒昧问下晚上、啊不,待会儿有空不?”
“……”。
李来钱盯着他缓缓打出一个“?”。
“是这样,哥你气质出尘,我一眼看出您不是本地人,然后想请大哥帮个忙。”像是害怕李来钱拒绝,青年语速极快,满脸诚恳。
不是本地人都能被看出来,李来钱难得脑子放空半秒,示意青年远离路口同他一道退到树荫下:“听你意思,我跟本地人那么大差别?”
“必须的哥,你一看就不是男同。”青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