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沈怀霜揣着任务来找地方住下,出于礼节,他点头应道:“一切如常,谢娘娘体恤。”
两人等了一刻钟的时间。
香炉焚香袅袅,薄纱拂过左侧落空的座位,飘散而去。
说着是见钟煜,两人等了一刻钟之后,都没等来人。
传令太监在皇后耳畔悄声说了句话。
皇后脸色一沉,瞬息复原。
沈怀霜往座上望一眼:“是殿下的事么?”
“今日煜儿临时被陛下派去出宫视察。”周皇后迟疑后正色道,“本宫去请他回来。”
帘纱轻拂过圆凳,荡回地面。
沈怀霜面色不变:“无妨。”
看来这事和系统说的没差——气运之子遇瓶颈,世外高人假相助。
沈怀霜这个世外高人的身份说起来就有些复杂。
在这故事里,他就是那个全书的炮灰“帝师”。
这人身份虽与玄清门掌门差不多,原身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他身居崐仑派高位,不满自己仅仅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不远万里下了崐仑派,给钟煜做师父。辅佐钟煜上位后,他一心想夺舍,自己做皇帝。
不过在故事除了这人自己,倒没旁人知道他心思。
所以,系统让沈怀霜先将就着用,并赠言:你做了这些年掌门,演技应该还可以。
沈怀霜思及明日就要授课一事,挑了要紧的问。
左右也是些寻常的信息,例如钟煜习剑云云。
具体如何,明日见了人再说。
此时夕阳西斜,禁城的金色砖瓦上落满日光。
群鸟返巢,一派祥和。
五十步开外,宫墙之上,有一双金丝缠黑纹的靴子踏上了红色的房檐,踢动了琉璃瓦。
墙上的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弓,黑衣飞着金色的暗纹,马尾高束,长袍及踝,衣领左右半开,穿的正是射箭用的武装。
钟煜迎着风,站在屋檐上,一只手跨在腿上,衣衫额发飘动,目光追随着那穿天青衣衫的背影,眼下缀着一颗小痣,映得双目灼灼,英气逼人。
他这是才结束了一天繁冗的课业,浑身上下冒着热意,不过心头那点火更盛。
周围有十数个宫人,昂首看着,他们扭扭捏捏,上前也不是,劝也不是。
“你们方才瞧见的,正是那人?”钟煜沉声问着低下围成一圈的太监。
“是。”方才给沈怀霜带路的一位太监低头答。
钟煜:“瞧见了如何?”
蓝领小太监被钟煜点到,怯怯道:“……见着是穿天青色衣衫的,腰侧佩着一把缠枝银剑。面容清俊得很,风姿非凡,有如神仙,一双眼睛顾盼……”
钟煜盯着那远去的背影,本在思虑,听到小太监如此说,被气道:“我没问这个。”
小太监见钟煜不快,面带谄媚,又道:“殿下,先师仪态端庄,可见确实是位高人,必能让殿下学有所成。皇后娘娘一番苦心……”
苦心二字如静室落珠。
钟煜忽然回首,问道:“何谓高人?”
他倒不是恼怒。
只是威严在前,那一排的太监已不敢言。底下富海资历最高,此时不敢开口支招。
硬塞来的仙师真假不知。
沉默之际,钟煜低眉,望向宫宇之外。
他今日出宫视察,得了空,不如趁早去东街胭脂铺,觅那本心法。
他又不是没本事自己学。
日薄西山,钟煜紧锁眉头,又望了眼那道天青色背影,从屋檐上翻下。
“备车。”
化虚境
夕阳西斜,禁城的金色砖瓦上落满日光。
群鸟返巢,一派祥和。
沈怀霜别过皇后,在归去路上,默背九州大陆初阶心法《临川九式》。
正背着,他又听到系统亲切的声音:“沈怀霜,你想要默了这心法,明日教你学生怕是不行。”
沈怀霜静默片刻:“以口相授,可以么?”
系统一笑:“九州大陆灵气充足,寻常一本基础心法,确实够此世的人受用终生。所谓此地灵气微弱,这本心法默下便会自动糊成一团墨迹。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东巷胭脂铺,藏着一个传送阵,可以送你去化虚境。你在那里可以买到心法,先帮你过渡一阵子。”
沈怀霜没急着答应下:“你在帮我。”
系统“呃”了一下,随后笑道:“职责所在。”
天近黄昏,市集将散。
市口人潮涌动,行人挑着空担,吹着小哨。
大赵民风开放,午市完了,还有夜市。
市集地上倒也干净,走过几乎只带起一阵薄尘。
街上走过一位素衣剑客,仪态从容,如峰顶雪光。看客连连回头,驻足顾盼。
跟着系统的指引,沈怀霜站定在铺子前。
系统说的心法不是什么真的好物,但对于常人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
眼前,“半遮面”的金边木牌高高挂起,脂粉香扑鼻,门口,小伙穿着黄麻,抱着臂膀靠门,吹着口哨。
沈怀霜跨过门槛,对上暗语:“千秋终作古,万象改文章。”
小伙旋即恭敬地引他入内,拉开左厢房的帘子:“道友,请。”
胭脂铺左厢房,地上挖了处通道。
楼梯空间逼仄,沈怀霜步入符文复杂密集的圈上,传送的灵火亮起的刹那,蓝色的传送瞬息间将他吞没。
一出隧道,他头顶上“嗙”地一声。
火树银花炸开无数,染了墨空。琼楼玉宇,酒肆商铺,一道长河蜿蜒地行过石桥,走过两三个带刀的修行之人。
化虚境内,很少有人以真面目示人。
模样或捏造,或美化。
老年修士可以变成孩童模样,丑人也可以变成样貌出众的美人。
沈怀霜一身天青色衣衫,背负着素色长剑,气质出尘。然而在真真假假的面目中,他就像混入了洪流。一时难以分辨清他修为几何,年岁几许。
他刚进王记兵铺的时候,里面的伙计正在擦枪。
伙计抬头一见来人,抛下手里的布,迎上前:“小店兵器俱全,敢问客官想要个什么?”
沈怀霜:“店主可在?我想要本心法。”
伙计瞥见沈怀霜腰间的无量剑,又见剑主风度,自然话不多说,直接将人引上了二楼。
伙计:“客官,楼上请,咱老板正在上头。”
这二楼梯处,设置了张谈生意的桌子。
沈怀霜走到楼梯的一半,抬头能看见楼上的摆设。
听到交谈声,沈怀霜目光偏转。
红灯笼下,腰间戴着翡翠腰带的老板笑嘻嘻点着头,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对桌的少年。
对面那少年倒并不急着喝,只伸出手指,划了划杯壁。
这郎君生得英俊,模样约十七,鼻梁高挺,眉宇深邃,眼角处落了一颗小痣,穿着一件墨金色武服,束金色发冠,正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英气和硬朗。
与老板的同桌少年寻声朝沈怀霜望去,眼睛瞥去,却是漫不经心。他单手支着下颌,朝沈怀霜望了眼,转回眸子,并不停顿。
“王老板,言归正传。”他看向王老板,敲了敲桌子,“聊聊刚才的心法。”
话遥遥传到了沈怀霜耳朵里,他当然是怕生意聊晚了,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