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残霸凌与羞辱
沉重的窗帘遮住了日光，少年倒在干涸的血迹旁，面无表情。
这是第几天了？
巫衍不知道。
空空如也的肠胃早已失去了正常的工作能力，疼痛从腹部不断蔓延，令他烦躁的情绪产生了些许好转。
但这还不够。
于是巫衍拿起了刀子，在自己的手臂与大腿上留下无数狰狞的血色眼睛。
疼痛是好东西。
至少对于巫衍来说，疼痛是好东西。
烦闷的情绪总要有一个发泄口，巫衍早已失去了正常的，调节情绪的能力。
除了对自己挥刀，他还能做什么吗？
什么都做不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
……
息屏的手机落在一旁，不知又过了多久，睁着眼睛发呆的巫衍才抬手拿起了它。
这个动作牵动了他手上的伤痕，伴随着细小的声音，崩裂的伤口再度流出血来。
却无人在意。
……没电了。
漆黑的屏幕倒映出那张苍白而精致的面庞，那双暗红色的猫眼与凝固的血迹几乎是一般颜色。
令人不安。
巫衍注视着屏幕上的自己，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拽过了手边的充电线。
颤抖的手抓着充电线头，几次想将其插入充电口，却几次都失败了。
算了。
手机与充电线被丢到一边，察觉到自己情绪将要再度失控的巫衍瘫倒在地上。
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巫衍闭上了眼睛。
……
这是第四天。
一觉睡醒后，终于恢复些力气的巫衍给手机充上了电，也用食物给自己续上了命。
这是他发病的第四天，也是他旷课的第四天。
或许是那从头上被浇下来的冷水？也或许是被揪着头发摔在地上的那一下。
总之，巫衍又犯病了。
为了不再次如转学前那般被劝退，巫衍控制住了自己的刀子。
他将刀子对准了自己，不再是他人。
数不尽消息几乎要把手机塞爆，无数的弹窗跳了出来。
但没有一条，是关心他的。
巫衍打开手机，看着老师劈头盖脸的辱骂和那些人的威胁与羞辱，面无表情。
算了。
算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巫衍熟练的从自己的备忘录里粘贴复制了一份道歉信，发给老师后又关上了手机。
希望不要再被劝退了。
……
没有再被劝退。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不适合我们学校。”
在下一周，巫衍回到学校后，老师便直接叫走了他。
带着黑框眼镜，被厚重刘海遮住大半面容的巫衍垂着头，一副听训的模样。
中年男老师皱起眉：“你太脆弱了，还是转学吧。”
巫衍不发一言。
不过老师也不在乎他的想法，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巫衍父亲的电话。
这一次定也……
在巫衍想着这次会响多久后自动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哎巫衍爸爸，你家孩子……”
“哦哦，您忙，让我联系他哥哥是吧？好好好。”
……哥哥？
双手扣紧，厚刘海后的睫毛颤了颤。
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私生子吗？
电话挂断，老师哼了一声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巫衍哥哥吗？”
“哦……是这样的，巫衍他……”
……
长篇大论。
千篇一律且无趣的长篇大论。
在巫衍已经站不住，感觉自己的心脏将要扒开皮肉跳出来时，老师终于挂断了电话。
“你哥哥说给你转学。”
老师终于施舍给这个怪学生一个眼神：“他一会来接你，你去收拾东西吧。”
巫衍轻轻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教室内。
吵闹声与笑声不绝于耳，巫衍平静的将手搭在门把上，推开了门。
他的出现让教室内的笑声瞬间止住，气氛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呦。”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嗤笑：“小娘娘腔这是又被叫家长了？”
听到这话，怪异的低笑随即从周围响起。
巫衍自动隔绝了那些声音，垂着头走向自己的位置。
果然。
一周的时间，足以让他的座位面目全非。
垃圾堆满了桌洞，留下来的教科书不是被撕碎就是被画的面具全都。
桌子和椅子上写满了羞辱性的话语，巫衍粗略一扫，便看到了“娘娘腔”“废物”“去死”“卖沟子”“免费男ji”等。
“……”
巫衍从口袋里掏出湿巾，开始擦拭布满脏污的椅子与桌子。
“嗤。”
对此，巫衍的前桌嗤笑了一声，并将巫衍的座位向后更挤了些。
“你别离我太近啊。”
巫衍的前桌捏着鼻子：“你身上有一股艾滋病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几乎是在顷刻间响起，巫衍拿着湿巾站在那里，其余的四十多人都看着他，发出恶意的笑声。
……
……
……
好想死。
窒息感如潮水般吞没了巫衍。
好想死。
好想死。
好想死。
果然，死了才好。
死了才能够逃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