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阿轻!够了!真的够了。”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有人在同我说话。
我睁开眼睛坐起身,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山洞里,身旁有个小小的身影,瑟缩着在哭泣。
我下意识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阿落,别哭。”
阿落泪眼婆娑的抬起脸看向我,然后一把扑进我的怀里,声音哭得沙哑:“阿轻,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听到他哭心里好疼,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别哭,我在呢。”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天,这三天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还以为你死掉了。”
我笑了笑,声音柔软到不行:“我这不是好好在这里的吗?”
他擦掉眼泪,抬起头看我:“我们逃走好不好,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现在看到肉我都想吐,阿轻,你不要再杀人了。”
我的眸子因此暗了下来,伸手捂住他的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阿落,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对你我都不好。”
“可是……可是……”他还想再说什么,远远传来一阵声响,吓得他瑟缩在我身后。
原来是有人朝着洞中走了进来,我紧张得握起了刀,原来是洞主的人前来接他们了。
“少主,时候回去了。”
那人冷冷笑看着我。
“没有说不回去。”我起身,把刀扔给了那人,然后横抱起比我矮上一个头的小少年朝洞外走去。
他脸颊红了红,抓住我的衣襟小声说:“放我下来,你自己都有伤在身。”
我淡淡回了句:“外面都是血,脏。”
我对血腥味异常敏锐,但在小少年身边竟能如此平静。
我就这样抱着他,一步一步走走向那支离破碎的尸骸场,又一步一步踏着被染红的地面离开。
身后跟着的人不屑嗤笑到:“少主你把他惯得如此娇贵,怕是想让他在洞中活不下去。”
我抱着手里的人,却还是轻跃而起,一个旋身把他踢飞了出去。
他反应也极快,伸手来挡,但还是被我雄厚的内力震得吐了一口血,他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跪在地上,目光愤愤的看向我。
我冷冷目视着他:“若不是我有伤在身,你猜你能不能接下我这一脚?”
那人心中怨怼,却也不得不臣服:“是,属下知错。”
碎影少主
回到山洞的,我们的那间小房间,我才把怀里的人儿放在床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脸颊微红,似雪地里落下几片粉嫩的桃花。
然后画面又转,我同他坐在一条潺潺的河边,篝火上烤着鱼,我用喝水擦拭着刀身,他坐在一边把烤熟的鱼仔细挑干净刺,放在一张绿叶里,递给我。
笑容明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快吃,阿轻。”
我愣了愣,伸手接过,说了句:“谢谢。”
然后话面再度一转,我站在一处小院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衣服,身后一个老妈子坐在长凳上,磕着瓜子催促着我快点洗。
我默默洗着衣服,手被水泡得泛白,起了褶皱,然后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
“你这个窑子出生的小野种。”
“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样下贱。”
那些犀利的话语像一根根的银针往心上猛然的扎,疼得人抽搐,疼得人近乎失去自我。
虽然是梦境,我还是难过的蜷起身子,心口像是被淹没,就要让窒息过去。
然而梦境还没有结束,一个冬日的夜里,我仓惶奔跑在荒芜的山野间,野草割得手臂和脚又痒又疼。
脚是光着的,已经磨出泡了,可是巨大的恐惧驱使着我拼命的奔逃,可是一根细小的尖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我一脚踩了下去,然后脚底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再让我无法往前一步。
身后蓦然出现一个鲜红的身影,他神色淡淡的看着我,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别跑了,你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在我身边留下来不好吗。”
我僵硬着看眼前的人,他鲜红的衣在夜风来回飘荡,似极了他杀人时,那些人的鲜血在地面流淌时的样子。
我最终还是被他抓了回去,关在小黑屋里,然后有个人在不停不停的哭啊哭,我实在受不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喂,别哭啦”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有风从敞开的窗户里惯进来。
我一身汗黏黏的,抬起手臂一闻,强烈的汗馊味差点把我自己给熏吐。
房间里除了还在沉睡的银竹没有其他人了,千重一不在。
我因长时间躺在床上而觉得自己有虚,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现下已经没什么睡意了,也除了感觉自己有些虚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也不知道自己是好了没有。
正准备去让小宁子给我备些水沐浴洗漱,突然一支飞镖从我身后袭来,我慌忙侧身避让开,就听到有人在我身后极其冷漠的叫了一声。
“碎影少主,别来无恙啊。”
我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眉头微皱,想起我梦境里曾有人也叫我少主。
那人穿一身黑色的衣,戴着一只黑色眼罩,剩下的一只眼睛寒光四射。
我问他:“你谁啊?”
他愣了愣,嗤笑:“你果然是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啊碎影少主。”
“什么叫忘?我是压根儿不知道你是谁好吗?”我无语了。
“呵,那我就让你想起来。”他突然从身后拔出一对弯刀,不由分说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身上没有武器,要直面他的弯刀别提有多难了。还好银竹的重剑就在他床边,我闪身躲过他的攻击,一个翻滚滚到银竹床边拔出他的剑。
“……”真踏马重的剑。
我实在是没想到银竹这把剑重得可以,握住手里的瞬间我还没来得及拔出剑就被这重量压得一个趔趄。
那黑衣人看到我,跟着愣了下,随后嘴角轻扬:“区区一把剑都握不动了吗?你使囚龙的时候,可还是个小娃子呢,长大了反而没力气了吗。”
“你话真多。”我无语的看着他,我不过是觉得这剑应该也就寻常的重量所以拿的时候是没有使力而已,谁曾想我看轻了它。
当即用了些力道把剑一拔,迎向那个嚣张的黑衣人。
重剑挥起来都是霸者之气,加之内力,光剑气就能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这黑衣人能耐不小,双月弯刀神出鬼没,他又一身黑衣,总是无端隐在黑暗里找寻不到。
房间里只上了一盏小烛台,是千重一怕我起夜而留的小灯。
而这盏黑暗里唯一可以带来光明的小灯被我的剑气挥灭了,外头无星无月,房间里便瞬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在这样的黑暗里打架是极其艰难的,我一不留神撞在了桌子上,黑衣人得了控,上来就是唰唰几刀。
手臂结结实实挨了一刀,疼得我龇牙咧嘴。
血腥味会让我陷入癫狂,我快速撕下衣摆把伤口勒住止血,就感觉到他的内力波动朝我快速逼近
忙抬剑来挡,巨大的撞击发出锵的一声。
黑夜里格外明显的声音。
对方明显是把黑夜当作他游刃有余的屠宰场,而我这个从来只会在光明底下出手的人打起来就艰难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