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念云求助无果，手指间不由得压上了几分力气，用力夹住碗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笼包，送进嘴里就是一口，撑得半边脸颊圆润的鼓起。
本话不多的尹念云今天不得已说得嘴唇都干燥了些，和几位老师从音乐聊到诗绘，相处极为融洽，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个失去过往记忆，生存意志为零的病患。
最终尹念云也没接过他们抛来的橄榄枝，开通个人账号、面向大众的事没有定论。
“项哥。”尹念云闷声叫了一下。
“嗯？”项鸣全程围观，这会儿躺着长椅上，手里捏着份不知道哪年的报纸。
尹念云说出了自己的苦恼：“我不知道要不要这么做。”
项鸣只是看着，眼神好像在鼓励继续说下去。
尹念云：“那样太麻烦了。”
虽然欠了项先生很多钱，但如果接受叶导他们的好意，趁着现在的热度开通账号吃一波流量，这样做固然能提高赚钱效率，可他就是打心底的不太乐意。
项鸣忽然问：“小云你有没有在公共平台搜索过你的名字，好奇你的身份过去？”
“没有。”尹念云一点也不好奇所谓的过去。
不过他隐约也有猜测，且能从李叔和佣人的态度里察觉到，自己在网上好像不怎么受欢迎，李叔他们都极力避免他接触到网络世界。
想到这，尹念云不着急蹙眉，不受欢迎的自己若是在网上暴露了身份，那还能赚到钱吗？
网友们都会骂他的吧？
骂他滚出娱乐圈，骂他不得好死。
“小云，你看。”
手腕忽然被温和的大手握住，思绪被打断，尹念云看着项鸣递到他眼前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叶海明发出来的那段未露脸的花絮视频。
评论区是满满的夸赞。
◎◎
“我们小云这么优秀, 根本不缺欣赏的目光。”项鸣说着，还很自然地划过了少数几条质疑的评论。
但尹念云眼尖，还是看到了。
“这调子听着也不怎么样, 网友就是爱跟风。”
“是哪家权贵二代要吃网红这碗饭了吧，炒作得别太明显哈。”
“都这样了还不敢露脸, 肯定是丑人一个, 只能营销吹捧气质才华什么的。”
……
“小云。”
项鸣向他投来目光, 尹念云却读不懂此刻项鸣眼里的情绪了。
项先生是支持他接受叶导的建议, 通过网络增加曝光，还是持反对意见，继续保持现状呢？
项鸣问他：“有人骂你，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尹念云实诚道。
他其实根本没什么感觉。
友善赞美也好，恶意辱骂也好, 无论被什么样的态度对待, 对尹念云而言都仿佛隔着一层膜, 并不真切, 无法触及, 他也无法去在意。
听到这个回答的项鸣眼底是深深的无奈，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换做正常人不把对自己的质疑和辱骂当回事, 那叫心态好，心理素质强。
而对尹念云来说, 那是已经到了极为糟糕的状态。
“你不想那就算了。”项鸣深呼吸一口气, 他可以养他一辈子。
“嗯。”尹念云乖顺地点头。
刚回到剧组, 叶海明笑脸都还没下去, 就收到了项鸣替尹念云发来的拒绝消息, 虽然言语寥寥, 但斩钉截铁, 没有商量的余地。
“话也不用说这么死吧，你是尹老师的爹还是妈啊……”
叶导也忍不住嘟囔了。
“哎呦——”不小心撞到人了，抬头一看还是个生面孔。
“您没事吧？”拿着医药箱的小哥出于职业道德问了句。
“没事没事，刚才不好意思了。”叶海明打量几眼，疑惑问，“这是？”
“哦，我们是受聘于项先生的家庭医生，按项先生的吩咐来给病患看诊。”
“病患啊？”叶海明想到早上那位尹家二少。
也不知道尹二少忽然出现在这的原因，要说是来探班名义上的弟弟尹永乐，叶海明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先生，以您现在的情况我建议您去医院检查开药。”
几位医护尽责地给尹长雨看了看，话说得很委婉，除了一张账单外什么也没留下。
尹长雨阴沉着脸，心想浪费自己一上午的时间任他们摆布，就是活脱脱的蠢货一个。
富二代拿起那张账单看了看，一次出诊费250元，还有一晚留宿费也是250，他难以理解：“啊？”
尹长雨随手就给富二代转了几十万。
富二代受宠若惊：“这，哪需要这么麻烦呢？我给您垫了就是，也没有多少钱。”
尹长雨：“我要在这里度假，那些钱是租金，你帮我转交。”
富二代：“啊？？”
“不是，”看对方大有在这常住的意思，富二代感觉尹二少脑子出问题了，他凑近小声道，“我来对付那杂种就行了，哪劳烦您亲自动手。”
您公司不管了吗？
“呵，就他？”尹长雨很是不屑，脸上又交杂着浓浓的疲倦，“我是看在这里风景好才打算留下来的。”
他看着窗外灿烂的花儿，有些失神，“果然和画的一样漂亮。”
富二代单以为他是奔着给尹永乐使绊子而来，并不清楚最大的原因是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