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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喝什么?”

两人路过一家奶茶店,路起棋停下来点单,揽住他一只胳膊,语气顺从恭敬。

她一时得意忘形,音量稍稍大了些,身在柜台的店员百忙中抬头多看了他们几眼,正好和路起棋对上视线,廖希看她神色一下从生动变得消极,耳根火烧般通红。

又菜又爱演,廖希爱看,兴致盎然地说他要芝士茶。

等取到奶茶,路起棋说:”你不如不把附近有保镖大哥潜伏的事挑明,我现在偶像包袱好重,等会儿走路不小心同手同脚怎么办。”

不久前廖希在电线杆子下告知她,离他们三十米开外的路口处站着的两个人,是这段时间他爸派来保护他的。

路起棋听了当即拔腿想离他远点,那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被廖希眼疾手快地按在怀里,

“我当下拒绝了,但他们不听我的,老头说我还没在内部公开身份,容易一不小心意外身亡。”

一天的时间,足够廖希悉知了解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覃光丰的身家背景。夲伩首髮站:po18c g c o

他想起上午的会面,对方五官端正,面容并不凶恶可怖,隐约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清秀轮廓,乌发夹着三分之一的白,未去刻意染黑,随意穿着外褂绸裤,路上若是碰到,只当是个普通和善的中老年人。

只是平和过了头,那对黑眼珠子打量人时,总像看件死物。

当然,在对待廖希时,还是带了为人父应有的温度,该有的吃穿住行用一一问过,熨帖修缮迟来的父子情。

后面覃光丰有事先行离开,留下的人自称原是覃光丰的助手,叫阿觉,和西装不搭的名字,说今天开始听凭他的差遣。

廖希听阿觉介绍了至覃门这个大名鼎鼎的黑道组织发展史和规模,他没多大感觉,该惊的地方就惊一下,像投入石子后迅速归于平静的水面,接受度良好。

担忧的是路起棋这个胆小鬼会多想,他尝试先坦白一部分试水。

主观客观上路起棋都无法心领这份体贴,她被钳着动弹不得,只能微微仰头瞪视少年的喉结——怎么这么高,她气急败坏中。

但细想他的话,黑帮老大私生子这活儿确实太高危了,因而路起棋没有如廖希料想中表现出任何惊惧好奇,只说,

“他们等下要跟去你家吗?”

路起棋软和下来,头埋在他胸前发愁,那还怎么亲嘴打炮啊,她的公德心最多允许在人前贴贴和接吻不伸舌头。

“…还是你现在是已经搬进好爸爸赠予的豪宅。”

“不去,我妈的遗物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想原封留着。”

他独身一人一直租在那间两室一厅也是这个原因。

路起棋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她不喜欢也最不擅适应翻天覆地的改变,哪怕更早之前,比任何人都要早的时候,她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她低声自语道:“太早了。”

廖希的身世揭秘与认亲的节点,比阴魂不散的剧情还早上半年,撕开她这段时间自欺欺人的假象,将她拽入无法刻意无视的事实。

赵小小这样的旁观人士都无意地提醒,你最近是不是太黏廖希了,这恋爱谈得真是如胶似漆。

路起棋摆出任生活强奸的死鱼脸,说我享受当下。

小时候看动画片,有一集是主人公陷入时间循环的桥段,在无知觉地重复某一天的生活,路起棋现在想起来甚至觉得不错,主人公为了逃出循环不断尝试突破,那么存不存在一种停在这里的结局,她也可以为此付诸努力汗水。

重复现在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日复一日地上学和恋爱,她不想再这样行进,她畏惧未知,和已知的剧情。

她眼前浮现那晚令所有人过目难忘的,粼粼摇曳的裙摆,自阶梯步步而下的身姿。

叩,叩,叩

头顶的铡刀会在这一秒还是下一秒落下。

哪怕两人此时亲密无间,路起棋这音量落在廖希还是只能听个大概。

“什么太早?”他以为是自己没听全。

路起棋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始复述吟唱十五字经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脱贫入富甚至连三十天都不用。”

廖希看她失魂落魄的表情,说:“又不高兴了。”

“宇宙真理加社会共识,男人有钱就变坏。”

理由很扯,但路起棋突然低落的情绪很真,廖希重新把那块墨翠塞到她手里,兜里翻出一张卡,

“给棋棋买裙子包包。”

“这不信物吗?给我干嘛。”

路起棋抓得略显吃力,这玩意既不挂个绳也不作加工,她反手又还回去,要是来头不简单就麻烦了,赔不起。

廖希说覃光丰是纯放手里盘着玩的,当时把鉴定报告递来的时候一同塞过来的,介绍时很正经,称作信物,看得出是没来得及提前准备见面礼。

“什么信物,总不是和它做的亲子鉴定。”廖希嗤笑一声,对这一说法不怎么感冒。

……

两人吃完火锅,瞧着距离不远,从店里往家走消食,顺便散散衣服上附着的气味。

距过年还有些日子,街景已然被提前挂上的灯饰扮得流光溢彩,红灯笼是基础,挂在粗壮的枝干与绿叶间。

遥城随处可见绿化,一季接一季从不褪色,两人穿过枝枝蔓蔓的树影,挽手累了就换个姿势牵手。

廖希说等一下,路起棋从他那儿接过书包,等人系好鞋带再递回。

“他们几点下班?快到家了怎么还跟?”

路起棋瞟见不远处那两个身影,在火锅店时坐他俩斜对角,想装看不见都不行。她早早吃饱了坐着没事干,见那桌吃得热火朝天意犹未尽,特意多等了一会儿。

廖希说他们没有固定下班时间。

“还跟着可能是因为,他们现在住我们楼下对门了。”他慢吞吞道。

“…这也行?”

路起棋脸上的诧异毫不掩饰,财阀权贵她见得多,但这才过去一天,办事手法未免太雷厉风行了。

廖希见她眼神愈发异样起来,不得不澄清,

“我只说了不想搬出来的原因,其他细节一概不知。”

“你爸怎么说的?”

廖希垂下眼帘,被晚风微微吹动鬓角的发,貌似是在回忆,

“说我重感情,是好事。”

她突然想到后续廖希也一直没有改姓的事,明明从廖希的叙述来看是相当重视基因传承的人,不由惊奇,

“他对廖阿姨和你难道是有感情的吗?”

廖希揉揉路起棋的脑袋,说不至于,哪怕不可避免地,覃光丰谈到了十几年前在辽城与廖裕短浅的缘分,也仅是只言片语。

“人五六十岁的老头,隔了快二十年,我妈都凉透了,想起来可能在外边留了个种,劳民伤财地来找……嗯,多半是阳痿无精生不了了。”

他语气平淡,只在最后一句带了点促狭的笑意。

其实廖希猜得八九不离十。

由于覃光丰他爹处处留情开枝散叶的德行,死后留下姨太手足众多,少不了野心过剩不怕死的,覃光丰从接手掌管至覃门起,便没有一刻不为内乱烦心。

覃光丰以自身为鉴,为解决生理需求发生关系时,除非对方相当信得过,是自己人,不然从来都是慎之又慎,敝精自珍,还去做过一阵结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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