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
构穗亦步亦趋跟在郦御身后。他们两人此时在上山的路上,道路两边没有叶子的白木林立,阳光洒在雪地上,仔细一看有些许刺眼。
构穗眯起眼睛揉了揉,看向前面人的背影。
斟酌再三,她开口道:“郦御,我能去你家住吗?”
早就知道她心思的人一直在等她开口。平日里她话多的像叽叽喳喳的燕雀,偶尔默不作声便是心里有事了。
郦御停下步子回过身,伸出一只手来。
构穗很自然牵了上去,走两步台阶,于他平齐。
微凉的触感转瞬即逝,构穗握了握自己虚空的手心,有点没反应过来。
唔,他牵她就是让她和他一起走嘛?构穗看着郦御的侧颜,眼睛翕动,等他说话。
目光灼灼,可以把他的脸盯出两个窟窿。郦御有些后悔把她带到身边来。本来牵她过来就是因为盯得他后背发毛,换到侧面更不好受了。
两人慢悠悠地迈着步子,饭后散步一般悠闲。
“住在我家包吃包住,最好,还要我教你怎么盖房子。对吗?”郦御悠悠说道。构穗从里面听出揶揄的味道,她脸不红不热,反而开心道:“对啊~你也知道嘛,我什么都没有。”
她从外界进来,墟鼎里只带了无字天令和欲灵典。身上值钱的首饰被李莲借去穿戴,李莲死了,首饰也被影兽吞掉。这些时日里,她的穿用,偶尔的零花是问槐给的。吃住是段先生他们操办。
简言之,她是穷鬼。
“郦御,你有没有觉得我像水蛭?专吸别人的血。”
郦御斜睨她,“我从未这么觉得过。”除了偶尔烦人气人恼人,她还算合意。而且,她怎么总拿这些不好的自比?
“那你收留我好不好?我会报答你的。”构穗双手合十,苍蝇搓手,可怜巴巴地看他。这求人之法师承携雨。
炉火纯青的演技,惹人怜惜。郦御心里一颤。
和构穗有了肌肤之亲,他现在对她终不能像以往一样心态平和。
收留她对他的生活影响不大。她早已把自己半搬了进来。每日在他屋里不下八个时辰,一日一餐到两餐在他这里吃,除了晚上睡觉,视线里处处是她,一点点挤压他的私人空间。
莫不是她早就料到有这天,提前给他演习?
这个想法有些好笑,郦御不觉勾起唇角,耳边听见有吸溜口水的声音。
构穗擦了擦嘴,瓮声瓮气嘀咕道:“掉了牙连口水都变多了。”擦干之后,再看郦御就忍不住盯着人家漂亮的嘴唇看,想让郦御亲她,吃她口水。
有点色情的视线,郦御心思敏感立刻察觉。构穗的眼神很纯净,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从那双漆黑的眼瞳里读出来。郦御觉得脸热,不再看身侧的人转而盯着山路的尽头。
沉默中,没有否认便是承认,和花开一样,无声无息地讲述着春天的故事。
郦御的草屋以竹为墙茅草为盖,三面阔三进深,空间很大。他个人逸趣颇多,煮茶、弹琴、下棋、小木工等各占一方小空间。书架足有四个,满满当当放着书,还有两个藏品架,藏品杂七杂八,大多来自人界。自己作的字画占了两个大瓷缸,一边一个放在书桌边。卧房用两面花鸟屏风做隔断,架子床在西北角,床脚是一张小榻,上面放着矮桌和靠枕。
一个人住,这样的布局没什么问题。现在来了构穗,郦御把原本放书架的空间腾出一些,榻搬了过去。至于隔断的屏风,他说这几天做两个,先用帘子应付一下。
两人一个西北一个东南,龙蟠虎踞各占一方,和谐地住在了一起。
毋需太多磨合,两人相处自然熟稔。晚上用过晚饭一道去角亭坐着聊天,看了会儿星星后返回。像是商量好似的,两人回来后呆到自己的小空间里,做想做的事情。
郦御看了会儿书,眼睛酸累。莲花漏漏箭已到亥正,他起身去点安神香,准备休息。
压过香粉,取火点燃,淡雅的香气徐徐升腾。屋内的烛火早就吹熄了,昏暗中构穗的青帐里灯火昏黄。她的影子朦胧地印在帐上,看起来在趴着不知在做什么。
心里突然有些好奇,那个昏暗的影子像猫儿在抓他,痒酥酥地勾他去瞧瞧。
“构穗,睡了吗?”不由走近,轻声询问。
帐里的小人倏地抬起头,受惊了似的,更像一只鬼祟精怪的猫儿了。
郦御无声地笑了笑。
里面的人软语道:“没有,怎么呢?”
郦御一愣。
是啊,自己找她做什么?心头一痒就来了,难不成告诉她:看你像只猫儿来瞧瞧你是什么妖精?
郦御觉得不妥,换掉说辞说道:“没事,早点休息。”
他转身要走,里面的人却喊住了他。
“别走!你进来,我这里有点看不懂。”
构穗语气亲昵,把他当亲密之人,有点吆喝使唤他的意味。
青帐被玉白修长的手指撩开,印入构穗眼帘的是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散发着沉静的气质。
构穗犹记初见郦御时的惊艳,那是对视觉和心灵的双重冲击,改变了她对男人长相的认识。
再多的形容词都无法准确描述郦御的容颜。每一样五官,无论凤眼、琼鼻、薄唇、窄脸,皆漂亮精致,组合在一起让人说不出所以然,只能去描绘他带来的感觉。
刚认识时他似云如雾,人温和,说话柔声细语。多了解发现他是人越多脾气越好,人越少便越冷。至于现在嘛,构穗眯眼细瞧
——反正不如在床上热情。
郦御眼里瞧见白花花的肉。
构穗穿了个肚兜趴在床上,被子盖着她腰线以下,长发披在背上遮盖一些风情,白生生肉嘟嘟的两个肩膀露着。
说她不成体统气得是自己,郦御心平气和走过去把构穗的被子拉高点。
构穗菱形小嘴嘟嘟哝哝的。
郦御见状问道:“你说什么?”构穗自言自语被抓了包,也不藏了,没好气道:“你什么没瞧过?”一抖,把被子抖下肩头,“我喜欢露肩膀头子,我被窝热。”
郦御被堵得呼吸一滞,“你!”想说构穗自知说不过,只能一个你字含嘴里。
构穗淡淡地瞟他一眼。
郦御脸发红,微扬的凤眼嵌着亮晶晶已成妃色的眸子,气恼地盯着她。构穗嘟囔道:“这么漂亮给谁看呢?”再勾人,她可不客气了啊。
火上添了把油,构穗不敢逗弄地太厉害,手指着床上翻开的书,转移火力道:“就是这段,有点读不通。”
男人定了一会儿才挪步子过来。刚刚确实气到了。
他伏低身子。两条雪白胳膊间的文字读起来实在分心,可他仔细看还是看得通的。
“这书你哪里来的?”他侧目而视。
构穗顾左右而言他,“愿就甄氏为世子执旗帚…什么意思?”
郦御眉心一攒。
现在这默转潜移的本事用得倒炉火纯青?
心里本就有点火,这会儿子构穗又三番四次不拿他当回事,怎忍得了。
郦御把书抽出来,果然明晃晃七个大字《三国志通俗演义》。
这等篡史魔书挑灯夜读如此用功,他给她讲《三国志》却听得昏昏沉沉,真是好样的!
郦御冷着脸,阴恻恻道:“喊我进来就为了让我见识你狗屁不通、目不识丁的本事?”
构穗也恼了。好好的骂她做甚!
她鲤鱼打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