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赌一赌吧!
干了这么多年巡捕,眼力见还是有的。自祁牧野出场,他便觉得气宇非凡,加上许家娘俩刚来尹江的时候,便提起过她们在中原有一支亲戚,面摊开在城门口便是为了方便让那亲戚找到她们。起初他还以为只是个小老爷,没成想,竟是一个大家族。三代单传,父亲又去世了,那这百年基业便全在眼前那小伙子手中。
人生在世,追求的无非就是钱权二字。眼下这人,家大业大,保不齐在中原有什么官老爷做靠山,那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巡捕没法招惹的。
“那是自然。”巡捕笑着回礼,“圣上的旨意,我们都得谨遵不是?没有证据,又怎能轻易拿人?今日就是场误会,还望祁公子不要介意,小心气坏了身子。”
“既无事,我等便先告辞了。”说着,便拉着领头那人转身离去。
那人起初瞪着祁牧野不肯离去,巡捕又拉又拽才将他拽离这是非之地。其余人巴不得早些离开,没等人催促,便落荒而逃。
“表哥?”待众人离去,许朝歌盯着祁牧野戏谑道。
祁牧野不在意她的打趣,眯着眼睛揉揉她的脑袋:“表妹乖~”
回到家,祁牧野将今日发生之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许朝歌。
“往后,我只能称你为表哥了吗?”
祁牧野点点头:“今日闹得这样大,恐怕满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你表哥。”
“不过好在之前我从未将我真实姓名告知他人,否则今日之事将经不起推敲。”
许朝歌捧着她的脸左右打量着:“你这胡子是怎么做的?竟如此逼真!”
“哦!”祁牧野低头轻笑道,“那是陆大夫贴的,她说她之前就干过这样的事,所以看起来特别真。”
以后你要日日贴这胡子吗?”许朝歌想到什么,又问道,“不对,如此一来,你的公验该怎么办?”
公验就是铭朝的身份证,之前都是在尹江城内,生活又低调,几乎用不到公验。只是出了今日一事,以后怕是躲不了了。
“不怕,过几日就会天下大赦,到时候我去里正那重新办一张便是,塞点钱,就能办成。”
“到时候我不贴这胡子,这样往后我都不用再贴了。”
“陆大夫手艺真巧,连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许朝歌又捧着祁牧野的脸观察来观察去,“姐姐是如何得知会大赦天下的?”
祁牧野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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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武二十五年九月,铭景帝驾崩,享年五十三岁,其长子即位,史称铭惠帝,年号建宁。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祁牧野依旧是那日的装扮,揭了胡须,塞给里正五十文钱,领到了人生中第一张铭朝的身份证。
换了身份,祁牧野不好再去之前的书肆打工,正好许朝歌缺人手,索性帮衬自家的生意去了。
“朝歌,你可喜欢现在的生活?”月末,二人照例给自己放了三天的假。初秋的风格外凉爽,正适合出去游乐。
许朝歌摘下几朵野花别在祁牧野头上:“喜欢啊,我巴不得一辈子都是这样的生活!”
祁牧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上插满野花,一边抱怨“在外人看来我可是个男人,你这样让我怎么见人?”一边弯下膝盖,任由许朝歌在自己头上学习插花。
“好,那我们便一直这样,过着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生活!”
距离建宁三年的那场灾难还有将近三年的时间,祁牧野既想放下一切,与许朝歌一起,就这样度过恬静的一生。百姓自会有人拯救,大运河,总会有人想着去开凿。她们只是沧海之一粟,没理由肩负历史的重担。
但同时,她又担心,万一呢?万一在许朝歌之后,没有人再站出来,那尹江的历史该如何书写?千百年来,尹江的百姓该如何生存?她祁牧野,还会存在吗?
她没有资格擅自帮许朝歌做出那个决定,她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让许朝歌成为她想成为的人,去做她应该做的事吗?
“朝歌。”祁牧野拉着许朝歌的手停下脚步,“如果说,有一样东西,它可能命中属于你,但它会在有一天伤害你。如果可以选择,你还会想拥有它吗?”
“嗯······会伤害我?”许朝歌眉头紧蹙,思考着,“它是我主动去拥有的吗?”
祁牧野点点头。
“它对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有,它会改变你的一生。甚至,对后世万代都有好处。”
“那我······”许朝歌不假思索道,“依然会选择拥有。”
“为什么?”
许朝歌又往祁牧野头上插了一朵小花:“这世上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东西?既然它能造福万代,对我的那一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如果,它会伤你性命呢?”
“与千秋万代相比,我那短短几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许朝歌的背影,祁牧野释然笑了。是啊,许朝歌就是这样的人,哪怕给她再多次选择,她依然不会变。
“朝歌。”祁牧野奔向她,牵起她的手,“想不想学点别点东西?”
“什么东西?”
“尹江多洪水,想不想学习如何治理水患?”
许朝歌紧紧捏着她的手掌,像是见到期待已久的东西一般,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