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爱能止痛
的慌乱。
他想不明白。两人在楠楠面前明明相处得那么正常,为什么会离婚?离婚之后楠楠要怎么办?
“你应该再想想。”女人的声音带着叹息。
“可我已经忍够了。我必须要做成这件事,不管有多难。”楠楠妈说。
脚步声传来,简一慌得不知道怎么办,随便往下走了一段楼梯,直到没听见人声了才停下来。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了。他只能顺着通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出去。
这个点外面还有人,他小心绕过狂欢的人群,到甲板上吹风。
他的心怦怦跳,紧张感仍然未曾褪去。
有人走过来:“简一?”
他回过头,看见高岳城爸爸。
对方正在抽烟,他一闻到烟味就忍不住咳嗽。高岳城爸爸忙说:“不好意思。”他边说着边碾灭了烟。
然而烟味还是不绝如缕地往简一鼻子里钻,他皱了皱眉,稍离对方远了些。
“你怎么在这?谢总呢?”高岳城爸爸问。
“我吹吹风。”简一说,他不习惯离不太熟的alpha很近。
“挺好,我也吹吹风。”高岳城爸爸说。
两人就没什么话聊了。
过了一会儿,高岳城爸爸说:“我之前一直想跟你搭话,但没什么机会。我想问你,你爸爸是不是叫简灵?简单的简,精灵的灵。”
简一愣住了。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高岳城爸爸说:“我见过你,那时候你一岁多一点儿,才刚刚会爬。简灵不知道怎么给你办户口,还是我抱着你带他去的。当时工作人员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你那会儿小小的一个,在我怀里特别乖。”
简一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他爸爸也从没跟他说起过这号人。自他有记忆起,他一直跟爸爸相依为命,没有第二个血缘上的亲人来认领他们父子两。
似乎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困惑,高轩朗苦笑了下:“后来你大一点,简灵就不肯见我了,再往后我就结婚了。”
他问简一:“你爸爸呢?我之前去找他,他都不在家。”
简一说:“他……”他说不出来话,卡住了。
看简一的表情,高轩朗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说:“你不用说了。”话一出口,他身上的颜色如潮水般褪去,只映出黑沉得仿佛不会流动的河水。
风扬起他的头发,他没再说话。
简一也没有说话。他去看天,天上月很圆很满,里头的月华如同饱胀的蛋黄,好像一戳破就会流泪。
高轩朗又开口了:“那你怎么办呢?”
他像是问简一,又像是问简灵,更像是问自己,但最后都变成了一句呵出口的叹息。
简一低下头,羞耻感从他的脚趾蔓延到他的眼眶。
他并不因谢兰感到羞耻,他只是羞耻于自己的身份。他是谢兰随时就能用钱打发走的床伴,现在的职业是靠着卖身养活自己。
他的眼眶挤满了眼泪:“就这样。”
他知道高岳城爸爸一定看出来了。也许别人也看出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与谢兰的关系,只是秘而不宣。
高轩朗说:“你跟我走吧。”
他朝简一走了一步。
“你要谁跟你走?”
谢兰走过来,眼睛里聚着化不开的戾气。她如同被侵入领地的暴怒狮子,拽起高轩朗的衣领把他的脑袋重重磕在栏杆上。
“当”的一声重响,高轩朗完全被砸晕了。没等他反应过来,谢兰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脸上。他的牙齿磕到唇口的肉,流了血。
紧接着,她屈腿,一膝盖重顶在他肚子上。一瞬间,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没忍住吐了。
疯子。暴力狂。魔鬼的女儿。
他想起谢平对谢兰的评价。
非常中肯。
简一被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住谢兰。
“不,不要……”他害怕到颤抖,却还是抓住谢兰的手臂。他的力气不足以阻挡谢兰,但谢兰还是停手了。
高轩朗吐了好一会儿,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了才算了事。
他的眼眶刺刺的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耳边也是嗡嗡的响,好像有几百只苍蝇在他的耳中大叫。
“没有,我没有跟他走……”简一语无伦次地跟她解释,“我只是……他说他认识我爸爸,我没有要跟他走……”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泪就这么滚下来了,谢兰抬手给他擦掉。用了点力气,他的脸就红了一小块儿。
她乜了眼高轩朗,转头骂简一:“你是蠢货吗?他说认识就认识?还叫你跟他走,叫你给这鳏夫的儿子无痛当爸?”
简一被骂得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敢多说话,像个小鹌鹑。
末了,小鹌鹑才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高轩朗缓了好一会儿,耳边的嗡鸣声才小了点。谢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问他:“高医生,你能自己走回去吧。”
她那表情看上去像是如果他摇头她就立刻把他扔进江里。
高轩朗说:“能。”
他到现在这个位置,没人再叫他高医生了。
谢兰这么叫他,就是记起来他了。
11年前,高轩朗在一家综合医院做实习医生,谢芜是他老师的病人。
那会儿还没人重视精神类的病,统称为“矫情”“疯了”“神经病”,人格分裂虽然有,但不多,谢芜算是最突出的那个。
倒不是她人格分裂的多——国外有分裂出103个人格的案例,而谢芜仅分出了两个人格。
一个是替她承受痛苦的女a,比她年长一天的姐姐谢兰;一个是符合社会规则认定的男a,大她3岁的哥哥谢平。
但她来医院时,三个人格的矛盾已经完全到了不可调控的地步。谢芜想要融合另外两个人格,而谢平想要彻底掌控这个身体,谢兰几乎不出来。
疗程一共持续了两年,这两年,让高轩朗认识了谢平。
谢平是个风趣幽默的男a,有不少oga都对他芳心暗许,暗地里希望他可以成为真正的赢家。大伙儿都不太喜欢谢芜和谢兰。
因为谢平是这么评价她俩的:“她们两,一个是恋母的变态,一个是魔鬼的女儿,尤其是谢兰,我觉得她是一头地道的野兽。”
他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
几年前谢芜被卷入臭名昭着的“恶女屠村案”,安神村一百多口原住民全部毙命,只有那些被拐卖来的oga和部分孩子活了下来。谢芜是警方找到的唯一嫌疑人,并在逮捕她后很快移交法院进行审理。
然而开庭后,谢芜因为未成年加上证据不足以及本身存在精神疾病等原因被无罪释放了。
那些幸存的oga没一个指控她的,而且还有陈夺州等人为她从中斡旋。尽管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她一定是凶手,但没法送她进监狱或是吃枪子。
她满身是血地从法庭上全身而退。
面对前来采访的镜头,她甚至可以大言不惭道:“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善良,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呢?”
当时这件事还闹得很大,很多男a都聚众游行,宣称这一场针对他们的“玛利亚案”。
虽然这两个案件的犯罪内容完全不同,但结果类似:真正的主犯们都逃脱了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