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寻这样的人,心里有一道高墙,陆承川作为唯一一个翻过这道墙的人,在看过墙对面的风景,且品尝过郭寻带来的滋味后,他绝对不会有把这人拱手让人的机会,绝对不会。
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为什么郭寻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想抛弃自己。但陆承川也不需要明白,他需要的是郭寻,需要的是这个人爱自己,需要他永远在自己身边。
可是郭寻不爱陆承川,他只爱他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偏偏陆承川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
没办法放下,却又舍不得耍狠,陆承川快被郭寻折磨死了。
兜里的手机发出了突兀的振动声,陆承川拿出电话,看见是陆承宁打来的。
稳了稳情绪和呼吸,陆承川绷着俊脸接通电话,里面响起陆承宁的话:“哥哥,你回家了吗?”
“嗯。”陆承川面无表情地应,他一向不喜欢隐藏情绪,想笑就笑该气就气——除了关于郭寻的事情。
他需要郭寻的怜惜,所以他偶尔会装可怜流眼泪;他需要像今天那样不落下风,即使鼻子疯狂发酸,他也没有在郭寻面前流一滴眼泪。
电话里的陆承宁大概是察觉到了陆承川情绪的不对,稚嫩的嗓音再开口时语气更加小心翼翼:“我跟爸爸在医院里,你可以来看看爸爸吗?他很想哥哥。”
话落,对面适时响起了陆兴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陆承川听到这里更加火大——他又想起下午郭寻说是自己建议陆兴邦装病的事情了。
好歹也是陆兴国际最大的股东,家里好几座金山银山,居然还玩这些骗人的伎俩,实在跟陆承川过去心里的那个父亲形象相去甚远。
不过再想想,陆兴邦有私生子这件事就够让陆承川看清他爹的真面目了,现在他跟郭寻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群眼里全是算计的商人真是讨人厌!
“让他别装了,我都知道了。”陆承川毫不留情地说,然后果然听见对面的咳嗽声停下来,陷入了安静中。
“……哥哥,其实,爸爸他是……”陆承宁在电话那头磕磕巴巴的,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想出一个圆得上的借口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你现在在家里?”陆兴邦清清嗓子,拿过手机维持着父亲的语气问,仿佛装病的不是他而是别人。陆承川用鞋尖踹了踹脚下的碎沙:“不在。”
“……在来医院的路上?”
“不在,你们自己回来。”
“……行,见面说。”陆兴邦说完就酷酷地挂断了电话,转头拿自己的手机打给了郭寻,结果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畏罪装死,反正电话打了两通都没人接起。
对儿子的想念高过了对穿帮原因的好奇,陆兴邦伸手揉了揉身边次子的脑袋瓜:“儿子,走,收拾收拾回家见你哥哥去。”
陆承宁重重点头,去收起练字本和装满零食的小书包,跟着他爹一起回了家。
父子三人在客厅里打了个照面。
陆兴邦上下打量陆承川一圈——皮衣包得严严实实的,倒是没看出来瘦了多少,就是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可算知道回来了?”好歹是爹,陆兴邦干咳两声,拿捏着气势开口。陆承川“嗯”了一声,确认陆兴邦确实健健康康身体硬朗后转身就朝着楼上去,都没打算给他的便宜弟弟一个眼神。
陆兴邦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直到陆承川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陆兴邦才拍了拍小萝卜头的肩膀:“儿子,你哥既然知道我们是在骗他,他怎么都没点反应?”
“……不知道耶。”陆承宁诚实地回答:“不然问问郭叔叔吧,我想他应该知道。”
陆兴邦对小儿子点了个赞,顿了顿纠正道:“叫哥就行,他得叫我一声叔叔。”
“……可是爸爸说他三十岁。”
“那也叫哥。”陆兴邦执拗地说着,又一次拨通了郭寻的电话。
这次电话被接通了,只是电话里的郭寻声音听上去状态不太对劲:“陆董?”
“小郭,我儿子还真回来了,好一会儿了,好像还去外面骑了会儿车!”陆兴邦朝自己的合作对象报喜,对面却沉默了好几秒才有回答:“嗯,恭喜陆董。”
“……怎么了这是?鼻音这么重?”
“没什么。”郭寻的语气仍旧平静如水。陆兴邦心里知道分寸,听郭寻不想回答也不多问,只是另外问起自己刚才关心的事情:“不过小川他知道我是装病,这是你说的吗?”
“他有怪您吗?”郭寻不答反问。
“那倒没有,他甚至叫都不叫我一声,冲进楼上把自己关起来了。”
“这不是刚好如陆董所愿吗?陆少爷安全回家,也不提及你们之前的是非,重新成为了陆家大少爷。”郭寻说着,倏地像是被呛到似的,连着咳了好几声。
陆兴邦听着郭寻的咳嗽声,想了想还是关心:“小郭,你是不是感冒了?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你先养养身体,下周你挑个日子来平市一趟,叔叔把答应你的东西给你。”
郭寻擦去眼角因为咳嗽而流下的眼泪,将烟杵灭扔进了烟灰缸里:“不用了陆董,我燕市的市场还没玩明白,就不分平市的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