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沈知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漂亮的桃花眼在灯光的作用下水灵灵的,乌黑的自然卷翘着,有些呆呆的。
楚扬被他这个模样逗笑了,嘴角扬着有些戏谑的笑,他拍了拍沈知安的背,示意让他回神。
“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是要当心点。”楚扬泛泛地看向窗外的街景。不远处有个小男孩在学怎么骑自行车,他的父亲好像柔声地哄着,手里还拿了一根棒棒糖。路灯的暖光投下来,配合着店里上世纪温和的日式摇摆,一幅怀旧般的画卷在他面前铺展开来。
“你长得也很好看啊。”片刻之后,通透的少年音突然从旁边冒出,他恍然一转头,沈知安好像被什么戳中了一般,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冰淇淋。
楚扬愣住,刚想要送进嘴里的福袋此刻悬在半空中。便利店里依旧回响着具岛直子有些魅惑的嗓音,落地玻璃外,刚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小男孩笨拙地踩着踏板从窗户边经过。
“哎呀好啦——”沈知安一把夺过楚扬悬在空中的筷子,将有些发凉的福袋送进自己嘴里,“夸你一句你还懵了,脸皮这么薄啊学长。”
仙人掌p
在去往东京的那趟新干线上,沈知安坐在楚扬斜前方靠走道的位置上,抱着他很宝贝的速写本,不知道在那涂涂画画着什么。
窗外流过平静的日式田园风光,一切仿佛都如风掠尘埃,显得如此顺意。楚扬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里揉搓着里头什么都不剩的空纸杯。
不知不觉间,他把纸杯撕成了无数的小纸片,叠在手指尖,搓成一个小球。
从小到大,他必须每时每刻都能想到一种快速解压的方式来缓解内心无休止的负面情绪波动。小学的时候,他偶然间发现,通过用仙人掌扎手的方式能够缓解压力以及减少负面情绪的扩散,将手掌放在仙人掌刺上方,一点一点往下扎
那种一瞬间刺痛神经的快感,能够让他暂时忘记所有事情。
他再次转头望向沈知安。跟之前短袖配短裤的清纯的少年风不同,对方今天穿了一件印有雏菊刺绣的米白色棉布衬衫配复古蓝宽松牛仔裤,袖口随意地卷在手肘处,亮黄色的渔夫帽环挂在脖子后方,跟准艺术系大学生的身份十分相配。
绚烂的太阳下仿佛出现一朵积雨云。积雨云环绕着太阳,遥遥地望着太阳发出来的亮光,却怎么也触不近,只能日复一日地吸收周边不断上升的水蒸气。
脑海里浮现出沈知安那对犹如潭水般清透的桃花眼。恍然间,他突然想在那汪清不见底的潭水边种满盛放的、粉嫩的桃花。
他拧开矿泉水瓶的瓶盖,喝了一口水之后,把瓶盖周边的小齿轮直直地对着手掌心,向下扎进去。
一刹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真的很解压。
手掌心上出现了一个深粉红色的压痕。楚扬看着陷进肉里的齿痕,忽然想到了桃花。
准艺术系大学生此刻碰巧回头。他的头靠在亮黄色渔夫帽上,衬得皮肤格外的白。他注意到楚扬在默默看他,刹时,他回报给对方一个清澈的微笑。两眼弯弯,桃树上的桃花被一阵风吹落。
下车后,在前往饭店的大巴车上,导游小刘兴致勃勃地跟众人说,今天傍晚要去东京最新最大的观景台涩谷sky观赏夜景。
“等中午我们吃完饭后,大家可以在酒店休息一下,五点钟我们准时集合。”
沈知安一如反常地没有兴奋地东张西望。本来楚扬考虑到他可能会想要看繁华的街景,特意把靠窗的座位让给他坐,却没想到这人竟然难得地靠在车窗玻璃上打着瞌睡。
昨天不是睡得挺早的吗?楚扬心生疑惑。
因为怕亮,沈知安把渔夫帽檐拉到眼底,两只手抱着背包,安分地睡着。夏日午间的太阳光毫不知羞愧地照进来,楚扬轻轻拉过大巴车的遮阳窗帘。沈知安被小小的骚动弄醒了,被迫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只骨感分明的手。
“谢谢学长……”他用稍有些黏糊的声调道了个谢,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马上睡着了。
回酒店后,沈知安倒头就睡。楚扬在靠窗的小桌子下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回复课题研究小组发来的新邮件。谁知,电脑还没完全开机,他就意外接到了来自宋云真的微信电话。
宋云真以及她的双胞胎妹妹宋云柔,她们一家就住在楚扬家隔壁。三个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他们都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孩童时期,父母还曾扬言要给楚扬和宋云真定娃娃亲。
“喂?”楚扬轻声走到厕所里,将门关好,“怎么突然给我打语音电话?”
“那个……”宋云真的声音听起来颤颤的。可能是凑得离手机太近的原因,刚才那声有些喷麦,“我昨天刚从北京回来,现在你爸妈都在我家里。”
“喔?”楚扬有些意外,但往后一想,这确实是他爸妈能干出来的事,“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宋云真连忙否认,“楚叔他们很热情,还带了很多水果”
“哼,”楚扬嗤笑一声,“表面工作罢了。”
“呃……”宋云真手脚颤抖着夹在两端,感觉这二十年来所有做人经历全部报废,“你爸妈昨晚还吵架了……我在隔壁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