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交往过的男大过多,叫名字他反应不过来,柳昭夕统一用专业代替。闻言,田恬重叹口气:“不然呢,体育生都跑了。”
“那你是担心对方伤心或者是愤怒,才会等他信息的吗?”
话音刚落,田恬如听天方夜谭睁大眼,满脸写满你在逗我吧:“这学期选了门钢琴课,结果死活记不住那些音键位置,听说他负责期末监考……”
剩下的柳昭夕没听,也懒得听。他这位小竹马,面容多惊艳,玩世不恭就有多厉害。他也曾出手纠正,可看人可怜兮兮的,怎么也下不去重手。
念及,柳昭夕无意提了一句:“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坐在旁边抠手手的小粉毛抬头,精致如建模般的眉头蹙起,片刻纠结开口。
“我视频调戏体育生,正好被练琴的撞见了?”
一句话把柳昭夕干沉默了。向来处变不惊的学生会长,再次摘下眼镜缓揉眉心。他目光移到田恬脸上,仔细端详认定对方并无说谎,身侧手微蜷,几番酝酿后也近是长叹口气。
“你真是。”
大概猜到并非好话,田恬率先抬起双手食指堵住耳朵,压低音量警告柳昭夕评价注意一点。
柳昭夕索性闭嘴。
即便没见现场,从方才那位体育生反应来看,田恬暂时选择钢琴生。人躲在宿舍玩视频激聊却被撞见,来不及愤怒被抛弃。单单想想,连柳昭夕都佩服他的定力,要是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他早晚抡死田恬这倒霉孩子。
“你怎么不说话啦?”
倒霉孩子靠过来,青苹果香气直往柳昭夕鼻腔里钻,侧脸贴在自己胳膊,望过来的眼神无辜又单纯,好像跟人激聊被逮住的人不是他。
坦白说,仅看这张脸,就足以有什么都不做,便能让人原谅他的资本。
“喂,昭昭。”
被冷落的时间太久,田恬不乐意,结果一通电话打断他想说的话,瞪大眼盯着桌面旋转震动的手机。
柳昭夕意有所觉:“弹钢琴的?是大二的喻江?”
田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他本想当没看见,结果竹马直接伸手划开,转而举在田恬眼前。
——说话。
他用气音警告。
平时温温柔柔的人冷脸,吓得田恬打了个嗝,正巧被那头男生听到,本想发火的喻江缓和神色,担忧脱口而出。
“身体不舒服?”
田恬疯狂摇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身体前倾凑到柳昭夕跟前,压着嗝意讲话的声调倒有点哭腔。
“没有哦。”
清亮中夹杂泣意,纵使看不到,喻江也能猜出男生此刻神情,压下苦涩的心,他轻轻按住钢琴角落的白键。
“小喻,对、对……”
对了半天也没对出来,做错事的是田恬,听人不上不下的抽泣,喻江默叹收手,望向窗外郁葱葱的叶。
“我在二教阶梯。”
不等电话那头反应,喻江破天荒头一次主动挂了田恬的通信,盯住合死的琴谱发呆。无论怎样,他能接电话就已经出乎喻江意料。
至于人来不来……
喻江垂眼,肩背笔直。
无论来不来,他都想原谅他。
“你看,挂断了。”田恬摆烂伸手,竖起息屏的手机:“这总不能怪我吧。”
本以为会得到柳昭夕的表扬,结果男生目光更加复杂,如高三那年给自己补习时看白痴的眼神。
“我带你过去。”
本来以为这事糊弄过去,田恬翻开菜单准备点薯条,结果柳昭夕张口把他弄懵了。
“去哪?”
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即便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柳昭夕也有些动怒,语气也不自觉冷淡。
“田恬,之前的小打小闹我可以不管你,但这次你必须亲自给那两人道歉。”
柳昭夕突如其来的冷漠,让田恬呆了几秒。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尖,又落在柳昭夕胳膊。
如此往复三次。
“我都跟他分手了!”
言外之意你少管。
柳昭夕只比田恬大两岁,在婴儿田几个月大时,幼儿昭已经能比着葫芦画瓢,有模有样帮田恬换掉纸尿裤。用田妈妈的话说,田恬撅个腚,昭夕就能知道她儿子揣的坏心思。
“田、恬。”
柳昭夕一字一顿,镜片后的眼睛眯起,竟隐隐透出柳父身上的威压,搞得田恬后缩脖子,如只被吓到的小鹌鹑。
“去就去,凶什么凶,小古板。”
他嘀嘀咕咕下滑身子,柳昭夕反而被他气笑,侧开身子让人过去。结果田恬经过半道,不知犯哪门子神经,使出吃奶力气坐在柳昭夕大腿,嘴里还振振有词:“压死你压死你!”
柳昭夕喉咙一紧,笑骂:“重死了,快起来。”说罢,伸手在田恬身后一拍。
咖啡店门口的铃铛叮咚作响,直到见不到那背影,柳昭夕才无奈苦笑,手撑住额头,借住旁边绿植的遮挡,慢慢弓下腰。
田恬个高、白净,走哪都是风景。
从校门口到二教阶梯的路程不远不近,足以让得知消息的路人对田恬投去复杂而震惊的目光。
田恬懒得看周围,紧赶慢赶终于压着铃声到了喻江说的地方,正当他推门而入时,伸出的手却顿在半空,粉色小卷毛因纠结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