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东西真是邪门儿。
邵夫人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她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忘不掉的人?真的有替代不了的位置?
邵云重是这么多年就守着一个裴雪意,根本没给别人机会,要是真见识过其他人的好,还能一直惦记着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任他再好的感情,还能抵得过时间和距离的消磨?
大不了找个长得像的呢?
邵夫人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安排了这顿饭局。
她精心物色了一个男孩子,要说长得很像裴雪意,那倒也没有,但是那个身形、脸型,还有那种清瘦文弱的气质,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邵云重一进包厢,看见包厢里已经有一个人,只隔着一扇屏风,瞧见一个侧影,便恍然产生一种熟悉感,心里还有点纳闷。
等他随邵夫人绕过屏风,来到近前,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个男孩子跟裴雪意有点像。
邵夫人连忙介绍道:“云重,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这是…”
这个长相,这个话音儿…还没等母亲说完,邵云重的脸一下子冷了,扯了扯嘴角笑道:“这什么意思?给我找一替身?是这个意思吗?”
他转头看着邵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真是,一点儿也不懂你儿子的心。”
邵夫人脸都绿了,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再怎么说,也不能当着面这么戳穿她。
邵云重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冲那个男孩子招了招手,“来,你过来。”
男孩子有点局促,看向邵夫人。邵夫人眼神示意他过去,他便走上前,忐忑地看着邵云重。
邵云重偏了偏头,露出自己半边脸,“来,你扇我一巴掌,朝这里扇,你扇啊!”
男孩子愣住了,吓得一退三步远,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啊。这什么情况呀?他无助地看着邵夫人,来的时候可没说对方是个神经病啊!
邵夫人也不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邵云重蓦地笑了,表情十分愉悦的样子,“你连扇我一巴掌都不敢,你觉得你能替代他?我告诉你,阿季在家里,扇我从来不含糊!”
“你…你真是要疯了!”邵夫人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指着他鼻子骂道:“神经病呀你!”
这饭也没法吃了,她拎起来包,气冲冲地走了。
那男孩子也不敢逗留,赶紧跟上去。
包厢里顿时一空。
邵云重往后一靠,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一手搭在脸上,笑得肩膀颤动。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自打裴雪意走了,他的好朋友、关系好的生意伙伴,还有那些想讨好他的人,都往他床上塞过人。
那些漂亮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点像裴雪意,不是这里像,就是那里像。或者说,更像年少时的裴雪意,因为他们送来的这些人都年纪很小,不过是刚成年的鲜嫩体。
邵云重很不喜欢这种行为,尤其是这些男孩子还都那么小,让他想起少年时期的裴雪意。这让他觉得,他内心深处唯一纯白、洁净、柔软的东西被人玷污了。
邵夫人被邵云重气走了,连夜乘飞机回香港。两天后就是元宵节,她连元宵佳节都不过了,可见怨气有多大。
元宵节当天,邵怀峥回家了。他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很重视这种节日,上午就赶回家,还亲自跟厨房订了一个菜单,晚上要跟儿子们一起吃饭。
下午的时候,邵云重也回来了,父子两人在家里碰头,到书房里谈事情。
邵怀峥知道夫人被儿子气走了,他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那是你妈妈,我夫人,你以后说话给我客气点。”
邵云重说:“那是你不知道我妈干了什么事儿。”
邵怀峥说:“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把人气走呀,你那个暴脾气最好给我收一收。我夫人一年半载才回来跟我团聚一次,这大过节的,我跟她连顿团圆饭都没吃上,就被你气跑了。”
邵云重觉得挺有意思,“那你怪谁呢?分居快二十多年了,现在倒想着团圆了,你早干嘛去了?”
邵怀峥被噎了一句,没话说了,转而问道:“前两天,你是不是去见阿季了?他回国了?”
邵云重“嗯”了一声。
邵怀峥抿了一口热茶,发现手里的茶碗是阿季以前给他泡茶时常用的那一只。他把茶碗撂下,问道:“阿季什么时候回家?你可真够没用的,这都两年了,还没把人哄回来。”
阿季已经两个除夕没有回来了,邵怀峥觉得家里都冷清了。
虽说大儿子娶妻,又给家里添了一口人,过年时家里总人数没变。但是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在了,每次回到家里,那个总是捧一杯热茶给他的人不在了,他心里头还是挺想的。
邵云重觉得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却并没有因为他提起裴雪意而不高兴。
自从裴雪意离开,家里人人都知道“裴雪意”这个名字是他的禁忌,谁也不敢提起,生怕惹他伤心难过,继而又会发火。
久而久之,家里再也没有人提这个名字了,就像裴雪意从来没有来过。
邵云重却开始觉得失落。
现在邵怀峥这么一提,他心里反而舒坦了,觉得还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一样没有忘记、一样的想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