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知情的人尚且心有余悸,但路峥特殊,他觉得自己得到的远比失去或差点失去的东西多。
这种‘值得’叫他记忆犹新,并在多年后的今天,他再度有了这种感觉。
路峥看着那拉着他的手认真清理脚下路障的小神子,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并不会后悔今天的一切。
钻树林子
早在卡旭家洗漱完歇脚的林双等人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了路峥。
就是不知道他们导儿是去做了怎样的谈判,反正谈到了见家长后送回家的地步,这和计划的退婚完全不一样!
卡旭阿姆热情地出来邀请送路教授回来的丽龙主坐一坐再走,实在不行她收拾一间屋子,让丽龙主同新找的搭襟暂住也成。
孤男寡男,还是搭襟的关系,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这已经算明示,路峥一个外地人也听得懂,不过这种时候,还是最好懂装不懂。
他暗暗盯着苏和的反应,苏和比他小,这种事应该更觉羞涩。
可路峥却发现这神子的薄面皮连脸红都欠奉。
苏和冲卡旭的阿姆摆手,认真道:“还太早了,阿姆,不急的,顿沙告诉过我,要先培养感情啦。”
“哎对!你们现在都讲培养感情啦!想我们年轻时,成了搭襟就直接把卡旭的阿爸摁进柴火垛里去……”卡旭阿姆年轻时也是有名的大美人,想和她成搭襟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不过最后还是跟卡旭的阿爸领了结婚证,大约也是柴火垛里一时上头的缘故,丽龙人就是如此热情奔放。
只见过一眼的人也能情深义重一心相许,自己真心做出的选择,就绝不后悔。
听着苏和跟卡旭阿姆一问一答,到头来‘保守害羞’的那个,反倒成了路峥。
他轻咳一声,“不早了。”来路很黑,苏和该启程往回走了。
苏和闻言,有点不舍地松开搭襟的手,“那明天见。”
“明天见。”出于礼貌,路峥站在门口,等候手电筒的光亮在小路上彻底消失,才反身往回走。
卡旭阿姆一边收衣服提防夜里下雨,一边打趣从门口进来的路峥:“分开的时候舍不得都是常事啦,当初我夜里送卡旭他阿爸回家,他到了,还非要跟出来送我回去,现在想想多荒唐,但当时就是想这么做啦。”
路峥点点头,而后硬生生将谈恋爱的话题,转到了住在这里加上伙食,要多少钱的现实问题上。
他们平白来了四个大男人,吃喝也是负担,自然不能白住,这些本身也都包含在野调经费里。
卡旭阿姆一开始不肯要,毕竟路峥也算是半个丽龙人了,自家人住还要什么钱,但见木着脸的路教授坚持,大有不给就不进屋的架势,只能摆手,“随便你住多久,看着给好啦。”
从路峥进院子起就扒在窗子看热闹的两个研究生终于一前一后奔下木楼,他们都想知道,路峥是不是真的入赘了。
得到的答案是当然没有,但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苏和又叫他装样子装的仔细一些,不要被旁的阿姆看出端倪,路峥不准备直白告知自己手下这两个傻哼哼的学生。
毕竟有些秘密一旦说出去,就会如同火烧树林一般难以遏制。
“路先生,难道您真的瞧上那个丽龙人了?”吉木不是不敢得罪导师的学生,他想到什么问什么。
吉木打心眼里觉得,那个丽龙人长得的确是雌雄莫辨,上天入地难寻的好模样,路峥也是青年才俊的样子,在这种地方来一场艳遇似的邂逅,倒也没什么不好。
发现连吉木也来凑热闹打听,路峥实在是疲于应付,他如糊弄两个学生一般糊弄了吉木,再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毛巾和换洗的衣物,借用了卡旭家的淋浴,去冲洗身上已经凝固的污泥。
卡旭家的浴房有些简陋,只是用简单砖块垒的小房间,塑料布和铁板封顶,夜里洗澡没有灯,是路峥的野外防水电筒照明。
当地大多没有路峥这种个头的人,那蓝色的绑定两根塑胶管出水的蓬蓬头,高度刚好和路峥额头碰额头,搞得路教授洗澡还要弯腰屈膝。
被水汽击打的塑料帷幕上趴着一只大眼睛壁虎。
半冷不热的水流在夜里温度较低的山林足够让路峥提神醒脑。
那洗去泥土的身躯呈现出一个常坐办公室男人少有的精壮,卡旭借他的睡衣小了两个尺码,五分大裤衩子被路峥穿成了三分裤。
不过赵徐之他们借穿的衣服倒是合适的,只能怪路峥的身材太逆天,活像是一拳下去能打死野猪。
跟林双他们同挤在一个母屋聊天的卡旭问:“路哥玩摔跤不,”他对着路峥的胸口比划了一下,“这块头比我们这的壮士还大。”
卡旭的目光是带着赞美的,丽龙人的传统运动中包括摔跤,弓箭,射弩,赛马……原始的狩猎血性使得他们崇尚力量迸发那一刻带来美感。
别看他们现在住在雨林中,往上数个七八代,都是从普里加托的雪原上迁徙下来的游牧民族。
路峥没学过摔跤,但擅长自由搏击和近身格斗,是真正有攻击性,在国外遇到混乱可以保命的打法,当然,真打起来也就不太顾及对面的死活了。
但在学生面前,暴力一面路峥从不表露,“不玩。”
卡旭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算一算,我们也快举行运动会了。”要是路峥能算是他们丽龙人,也不至于又在塔木人面前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