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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放

 

,相当于是躲过阎王耳目,这才可以苟活,尤其在成年之前。成年后家主从‘替身’里选一人结婚,剩下所有‘替身’都不必再担忧余生,可以寿终正寝。”

“那被选中的‘替身’也有补偿,会得到比之前强数十倍、百倍的力量,因为从此以后只剩那人替家主扛灾了。”

蒋良霖听懂了。

假设这不是某个剧组在演他,郎放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蒋家是这样运作的:每一代出生的人会配一群替死鬼,这些替死鬼是本该死的人,却因为蒋家人而得到庇佑。郎放用的那个词很好——“暴毙”,蒋家人将暴毙的风险转移给这些替死鬼,有些人会死,但有些人可以活。结婚之后这些替死鬼就得到了大赦,之后就不会再担忧死神来收命了。只有那个留下来的人会比较倒霉,还要继续帮蒋家人挡刀。

郎放补充道:“而且被选做结婚对象的‘替身’也不总是能挡灾成功。倘若是家主死,这位‘替身’仍能活,就和其他‘替身’一样不必再担心被收命了。”

蒋良霖吐槽道:“如果我是那个结婚对象,结婚后把蒋家人杀了不就行?牺牲他一个,幸福一群人。”

郎放道:“这种情况一般只出现在家主自愿赴死时。他若不给,就还是‘替身’去死。”

蒋良霖听得太阳穴直抽。还没结婚呢,自己就已经预定是个渣男了。或者说,他们蒋家生来就是渣男。这群人活在蒋家人身边,像是随时等待俄罗斯转盘,枪里的子弹不知有几枚,也不知道会打中哪几个倒霉鬼。

但可以确定的是,被选中结婚的那位“替身”一定是倒霉鬼中的倒霉鬼。这人必死无疑。

蒋良霖认为,人不能将自己的命压在他人的道德上,尤其是与性命相关之时。

“你怎么还上赶着接这趟赔本买卖?”蒋良霖看郎放也不是个傻的,刚掏出刀的时候还吓了他一跳呢。“还是说你相信我和你结婚后,我会自愿替你挡灾?”蒋良霖实在无法当做不知道这个可能性。

“小霖,这就是你不一样的地方。”

郎放将椅子拖近,双手撑着床板,上身往前探,朝蒋良霖诚恳道:“你是这代蒋家人里唯一没有害死过‘替身’的人。”

“就连这次命中大劫,你也没有连累到我身上。所以我认为,蒋家的‘替身’之用在你身上不成立。但如果我不救你,你就真的会死。”

旁人的事蒋良霖管不了,但听到他自己身上没有挂人命,他忽然轻松许多。

郎放说:“我很强,所以老爷才独独留下我。”

嗯……这是第一个在蒋良霖面前说自己很不错、很强却不会被蒋良霖鄙视的人。刚才那什么龙心血,一听就很厉害。

“那你告诉我,你的龙心血替别人延寿的代价是什么?”这是蒋良霖一开始就好奇的问题。

“不知道。”

郎放说的是实话。

“没给出去过,之前只是知道有这回事而已。”

蒋良霖的表情又拧作一团,他不喜欢这种事事不清不楚的感觉。他问:“你说‘替身’在我这代不起作用,但又要结婚替我挡灾,还有之前邵雪说的一年……你再解释解释。”

郎放“噢”了一声,整理一下信息,说道:“蒋家人结婚的第一年,夫妻无病无灾。这是铁律。”

这下蒋良霖是真的明白了。

合着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让他活下去,但结婚是个技能,发动之后必有一年的保护期,所以他们才让蒋良霖一定要回来结婚冲喜。

“最后一个问题,”蒋良霖觉得自己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现实,这所谓“最后一个问题”是他给自己设的限制,怕再问下去会没完没了,“我们之前认识吗?”

蒋良霖这么问,纯粹是出于自己的推测。

第一,郎放说蒋文丰遣散了所有“替身”是他十二岁那年的事,说明在他十二岁之前,这些“替身”都已经募集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蒋家是怎么让其他人替自己挡灾的,但郎放的语气明显认识他。

小霖,小霖,没人这样喊过蒋良霖。其他人一般连名带姓喊他,要么就是阿霖。

郎放说他比蒋良霖大两岁,喊他小霖是正当的。但蒋良霖就是觉得对这昵称熟悉。至于喜欢不喜欢,蒋良霖说不上来。没那么喜欢,也不讨厌。

第二,郎放说自己从没牵连过“替身”,所以这次也愿意为蒋良霖结婚重新以渡劫。蒋良霖一听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心。如果没有从前的缘分,他觉得眼前的人不会好心帮他。

蒋良霖向来看人准,他爸总说:“你的眼神好,和你妈一样。”他不知道什么面相不面相的东西,只看郎放那一双眼睛,欲语还休,与面上五官里其他的情绪反差极大,估计真的是认识吧。

蒋良霖结合这一系列信息,考虑片刻后,才说:“你能陪我下去透透气吗?”说罢,他指向墙边的轮椅,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看来是可以使用的吧?蒋良霖心想。

郎放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蒋良霖,扶他上轮椅。保镖欲要跟上,蒋良霖忽然道:“请你们不要跟太紧,我和郎放应该换个地方讨论人生大事。”

这理由足够充分了,保镖们也犹豫,其中一位打电话请示了邵雪,应该是得到了邵雪的同意,这才放二人离开病房。

郎放推着蒋良霖的轮椅,二人去到医院的中庭花园,这几日阳光大好,天气尚热,早上九十点是烈阳高照酝酿热意的时候,花园里没有什么遮蔽的地方,但蒋良霖执意要晒晒太阳,让郎放推着他往最晒的地方来回走,二人却几乎什么也没多聊。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蒋良霖忽地用渴求的语气对郎放说:“那个,郎放,能不能请你去买两瓶水过来?”语气几乎接近于可怜巴巴,郎放哪能招架得住。

“好,你想在哪里等我?要不要回医院走廊?至少没那么晒。”郎放明白蒋良霖不想回病房的感觉,保镖的看守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所以他提的建议都是替蒋良霖考虑过的。

蒋良霖摇头:“不用,我就在这里好了,反正买瓶水也要不了几分钟。”

待郎放离开自己的视线中,蒋良霖叹气一声,尝试扶着轮椅站起身。郎放的血或许真的有些作用,早上他觉得自己几乎感受不到四肢,可现在他觉得这些感觉都回来了,这才促使蒋良霖产生逃走的想法。

尝试了几次,蒋良霖就成功站起。他像是第一天驯服双腿似的,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尽可能离开中庭,往人多的地方挤去。中庭花园离医院大门不远,直走二百米,再拐弯直走三百米就到。蒋良霖身上有手机,一部手机足够应付大部分都市生活。

他这样穿着竖条纹病号服的人,很容易就融入医院的人群中,不过他个子高,长得又帅,一路上引来的目光还是不少。

直走的二百米,安全。

拐弯。

大门就在眼前,蒋良霖想过了,到大门后他就打车离开,无论是哪儿都好,他发自真心抗拒冲喜这件事。

不为别的,而是蒋良霖仍旧无法接受这种你死我活的命运,更何况现在不是他一人的命运。只消短短接触的几十分钟,蒋良霖就知道,郎放是个好人,单纯,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忠诚,那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有点迷人,但实则抽离出来受惠的立场,会觉得郎放完全没必要,甚至会觉得有些心疼。

热气在阳光下呈滚滚波浪状,蒋良霖缓缓挪步,逆行穿过人潮,眼看马上要到大门。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步入大门,直朝蒋良霖而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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