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夫君……”一穿着皮甲的女子满脸担忧。
她正是郭实之女郭芙蓉,长相和气质算不上出众,却自有一股英气。
乱世之中,没那么多繁文缛节,郭实死后,崔瑾冒死收留了她,一对人,两双花烛,一身红衣,便算是成婚了。
“郭宁的人动了没有?”
“未曾。”
“守山之人是苟瞻还是梁啸?”
“是苟瞻。”
“可惜了。”崔瑾皱起眉头,“如果能多给我些时日,这些人或许能为我黑云山所用。”
“我们手上有三百精锐,千余青壮,男女老少皆可握刀,何不乘此良机,杀了郭贼为父亲报仇?”
“现在动手,我没有十全把握,郭宁一莽夫而已,不足为虑,杀岳父的幕后主使是郑家的那位公子,不可让他走脱了。”
郭芙蓉幽幽一叹,“这世上怎有十全把握之事?”
这话让崔瑾楞了一下,当初郭宁兵变时,崔瑾便准备动手,然而其他的头领一见到郑家的人,全都蔫了,竟然没一个人敢反抗,他只能隐忍下去。
现在,已经到了忍无可忍之时。
郑盛对他有非分之想,郭宁更不能让他活下去。
“让山头所有人做好准备,只等黑云山攻上来,我们便立即起兵响应!”
话音方落,却听到外面一阵惊慌,“崔头领,大事不妙,郭宁带人杀来了!”
崔瑾与郭芙蓉同时一惊,两人目光一接触,却又镇定下来。
崔瑾一把抓起宝剑,“不胜即死,就在今日!你我夫妻异常,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惨叫声由远及近。
“妾此生能遇夫君,是苍天眷顾。”郭芙蓉亦提起一把环首刀,满脸的英气化作杀气……
寨子外面,郑盛一脸的欲求不满,几个皮糙肉厚的山野女人,自然无法让他尽兴,但一想起崔瑾的脸,心中仿佛有一只猫爪在挠啊挠的。
“其他人可以杀,但崔瑾定要给本公子留着!”
敌人攻山,为绝后患,郭宁首先想到崔瑾,作为山贼,他总感觉此人与他格格不入,如果他活着,得到了郑盛的宠幸,郭宁的地位自然会下降。
“崔瑾剑术高超,只怕难以生擒。”
“哦?他还会剑术,妙哉!”郑盛越发心喜。
郭宁暗中扇了自己一耳光,“贼人攻山,当速速清除山上隐患,崔瑾若是顽抗,只怕山上人心动荡。”
“动荡?莫非要造反不成?许昌的大军就在路上,密县的人马已经赶来,莫非两天你都守不住?”郑盛斜眼看着他。
“自……自然能守住,苟瞻和梁啸就够他们受了。”郭宁心中暗骂,这位郑家公子也忒难伺候了。
不过世家公子都这副德性。
归降
“苟瞻在此,贼将可敢一战?”喊声越来越凄厉。
他的腰上、左腿上血肉模糊,已然身负重伤,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周围甲士的目光纷纷转向李跃。
“好!”没时间多做考虑,必须快速击碎敌人的意志,李跃捡起地上的一把断刀,快步迎了上去。
敌将晃晃悠悠的冲下来。
刀光一闪,断刀已经从他破碎的盔甲中刺入。
“噗”的一声,敌将倒在血泊中。
留下一个全尸是李跃给他最大的敬重。
敌人的气势也在这一刻泄了,满脸泪水,有几人还横刀自刎。
没有时间怜悯别人,如果不能攻破轩辕山,自己的命运会比他更凄惨。
在甲士的簇拥下,继续向前。
这些失去斗志的人自有后面的战兵俘虏。
没走几步,一层层的雾气从山上滚滚而下。
秋冬之交,常有大雾,并不出奇。
李跃忽然想起一句话: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古时大将和老农,夜观天象,便知道何时下雨,何时起雾。
“天助我也!传令,全军上山!”李跃大喜。
雨雪天利于防守,大雾天却极利进攻。
虽然击败了苟瞻部,但己方却也精疲力尽,顶着几十斤的盔甲爬山、激战,对体力的消耗太大了,当初高力禁卫就是这么败的。
轩辕山的主力未动,以逸待劳。
李跃自然有信心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是伤亡一定会惨重,山上不知有多少如苟瞻一般的将领。
而现在一场大雾,彻底扭转了形势。
不仅帮了自己一把,也迟滞了密县和许昌的援兵。
李跃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
有了大雾,就不必急吼吼的攻山了,李跃让甲士休养气力。
过不多时,徐成敢死营第一个赶来,六百老卒杀气腾腾,“将军且休息片刻,属下为前锋,破了这鸟寨子。”
雾气越来越重,五步之外的人都开始影影绰绰起来。
李跃思索了一阵,“可用疑兵之计!你带人上去,多鼓噪呐喊,试探上面的反应,不比急于进攻,等后面大军赶来,我们一鼓作气,攻破轩辕山!”
“遵令!”徐成领命而去。
后面上山的人带来水囊和干粮,一番狼吞虎咽,又喝了水,胃里面充实起来,气力渐渐恢复。
“杀!”
上面猛地一阵大吼,气势十足。
接着一阵骚动,不时有箭矢、木石落下。
但喊声大雨点小,并没有真正的厮杀,消耗了上面不少东西。
不过对面的人也不蠢,来来回回弄了几次,也就回过味来,不为所动。
徐成却依旧乐此不疲大喊大叫,鼓噪而进。
喊了三四次,忽然率敢死营老卒杀了上去,一阵阵惨叫和骂声响起。
就在一场厮杀将要展开时,徐成又带人退下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徐成的做法暗合兵法要义。
黑云山不缺提刀猛冲猛打的狠人,却非常缺独当一面智勇双全之人。
李跃原本对魏山充满期待,连战兵营都交给他了,不过他的表现差了些。
当然,魏山作为冲锋陷阵的战将还是合格的,深刻发扬了乞活军悍不畏死的作风,只是天下之事,不能全凭刀子解决。
尤其是实力弱小时。
退下来之后,徐成又开始鼓噪呐喊,刀拍盾牌,动静极大,山上的人不敢掉以轻心。
而一旦他们松懈下来,徐成又趁机攻上去。
人的精神不可能一直维持在高压状态,老来去去几个回合之后,山上有些扛不住了。
“将军,敌军后退了!”徐成派人下来禀报。
甲士们也休息好了,重新提起骨朵、锤、狼牙棒。
后方的战兵休整之后,也跟了上来。
魏山颤颤巍巍的跟来,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一脸惭愧,“属下有负将军所托。”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怀。”李跃安慰道,又为他检查了一下伤口,原本他身体就比较健壮,又有重甲保护,所以都是一些皮外伤。
怕他又求战,拿话堵住他的嘴,“伤势虽然不重,当若是不加调养,只怕日后会留下隐患,此番大雾,如有神助,轩辕山必破!为日后驱除羯奴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