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大王,秦将军追随多年,决计不会背叛,慕容恪天下名将,擒斩冉闵,未尝一败。”还是鹿勃早为秦兴求了个情。
王午杀气凛凛的眼神定在秦兴脖颈上,周围一片寂静。
忽而,王午哈哈一笑,上前扶起秦兴,“方才戏言尔,秦将军何怯也?”
秦兴脸上滑落一滴冷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王神威,末将如何能不胆怯?”
周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午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鹿勃早,“鹿将军倒是仁义之人。”
鹿勃早被这眼神弄得毛骨悚然,“不敢当,大王仁义,末将等方可用命御敌。”
这同样是在提醒王午自己的用处。
王午点了点头,“来人,备宴,三军痛饮之!”
夜晚,鲁口城东营。
秦兴主动找上鹿勃早的门,“大王欲杀你我久矣!”
他跟随王午九年,太了解他的为人。
一旦动了杀意,就绝不会放下。
秦兴眼中跳动着危险的火苗,“你可知当年征东将军是怎么死的?”
鹿勃早眉头一皱,惊讶的望着秦兴。
邓桓极善领兵,英勇无畏,深得士卒之心,鹿勃早也是他从军中提拔的。
邓桓正值盛年,在接纳幽州刺史王午,共同抵抗燕国后,莫名其妙的死了,全家也莫名其妙的葬身火海……
而邓桓死后,王午兵败如山倒,先失蓟城,再失乐安,最终退守鲁口,幽州遂落入燕国之手,当年石虎在蓟城储存的粮食、辎重皆为燕军所得。
“你是说邓将军是王午所害?”鹿勃早怒气上涌。
秦兴反问道:“哼,你觉得他做不得出来这种事?”
这种事情不需要什么证据。
鹿勃早目眦欲裂,“你欲何为?”
秦兴嘴角勾起一抹诡笑,“先下手为强!”
索要
李跃读完王午的奏表,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五十万石粮食,两万女子……
虽说是奏表,却是平起平坐的语气,信的后半段还暗示他这个安国王有名无实,不体面,希望将博陵、巨鹿、章武、河间四郡全划给他。
慕容恪退兵后,这厮的尾巴翘上天了。
“鲁口迟早为殿下之大患,当早做准备。”崔宏建议道。
李跃深以为然,如果不是慕容氏在头顶悬着,王午早就挥刀向南了。
与张遇的境地一样,随着天下大势的尘埃落定,这些小势力越来越没有腾挪的空间。
“不过王午千错万错,有一条却是对的,他从未与燕国媾和,今年我军南征北战,不宜再起大战,当休养数月,鲁口能拖一天是一天。”
无论如何,李跃都不会主动撕破脸皮。
崔宏道:“他们索要五十万石粮食、两万女子……”
“给他们三万石粮食,再送三千头猪羊,多弄些母的过去,我们不与他们翻脸,难道他敢跟我们翻脸不成?他们要地盘可以,自己去打,再下一道诏令,封王午辽东王,都督幽平辽东诸军事,再把江东送来的羽葆、节仗送给他,让他快风光风光。”
李跃大致清楚王午的心思,一座鲁口城就敢称王,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顺着他的毛摸错不了。
传国玉玺在手上,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崔宏哈哈一笑,“殿下英明,何不趁此机会加封王午麾下诸将,暗中拉拢他们?”
“妙计!”
年轻人的头脑就是灵活。
封赏鲁口诸将不仅可以拉拢他们,也可以分化离间他们!
李跃当即追封吕护为幽州刺史,征北将军,秦兴为平州刺史,征东将军,鹿勃早为辽东太守,镇东将军。
鲁口诸将但凡有名有姓的,不是将军就是太守,面子给足了。
“姚将军遣人送来金银钱帛十车,恭贺殿下大婚。”张生野前来禀报。
李跃成婚时,姚襄正忙着进军洛阳,只派了使者前来祝贺。
苻雄、苻菁见姚襄势大,主动让出洛中,回返弘农,苻菁当即率一万精锐踏入河东。
高云两千骑兵,兵力单薄,不是苻菁对手,只得携河东三千户百姓退回了上党。
两边暂时罢兵。
“姚襄这是催要河内郡。”崔宏闻弦歌而知雅意。
李跃道:“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给,姚襄野心甚大,其心必在关中,有他夹在中间,牵制桓温、苻健,我们可以放心与慕容氏争锋。”
河内虽然给他了,但汲郡、上党、枋头、虎牢关全在自己手上。
一旦姚襄有不轨之心,立即三面围攻。
既然敢养狗,就有束缚住狗的绳索。
处理完政事,李跃马不停蹄的赶去尚武堂。
随着形势的逐渐稳定,越来越多的孤儿被斥候们寻来,收容在尚武堂内。
“稻黍秫稷粟麻秔,饼饵麦饭甘豆羹,葵韭葱蓼苏姜,芜荑盐豉醯酢酱。”
刚一进院,就听到朗朗读书声。
汉代没有三字经千字文,只有汉代史游编纂的《急就章》。
饮食、衣物、姓氏、臣民、器物、虫鱼、服饰、音乐、兵器、车马等等应有尽有,堪称缩减版的汉代百科全书。
朗朗上口,还不枯燥。
是辛粲好不容易忆写出来的。
除了识字,习武必不可少。
这年头不会砍人,就只能被人砍,尚武堂自然是以武为重,分大中小三班,男女营。
男营由辛粲启蒙,女营则由月姬管理。
除了孤儿,邺城百姓的孩子也可免费入学,衣食住全都由官府承担。
这自然吸引了不少将士的子弟。
黑云军将士基本不用耕作,成为职业战士。
基本上每家都有几名奴隶在黄河以南的封地上为他们耕作。
如今的尚武堂收容了近两万的孩子,已经形成了规模,请了大量寒门庶族的文士前来教学。
而这些人一边教学,一边等着明年的科举。
邺城三台极大,能广庇天下寒士与孤儿。
“李十一,青绮绫谷靡润鲜,下一句是何?”
朗读声停下后,教习先生指着一十二三岁少年道。
“绨、络缣、缣练素……”那少年声音越来越小。
先生大声叱责,“两个月,这几句都记得么?莫要忘了,你们口中食、身上衣,都是梁王一刀一矛从胡人手上挣得的!尔等不用心向学,岂不辜负梁王!”
“学生知错。”
“三日之后,若还不会,便从尚武堂除名。”
这先生倒是严厉,李跃颇为欣赏,除了教孩子们识字,顺便也进行了思想教育。
严师出高徒,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快乐教育。
每个人为了生存都异常艰辛。
士卒、农夫、工匠、官吏……没有人敢松懈,就连这些教书先生也竭尽所能。
暗中观察了其他房间,每间两三百孩子,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不过李跃也发现一件怪事,这些孩子们大多姓李,名字后编着数字。
如李十一、李五七、李九六等等。
“殿下有所不知,这些孩童乃战争遗孤,不知其父,亦不知其母,臣将其改姓李,加以数字区识。”辛粲拱手解释。
“这些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