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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节

 

“许多人认为应该挽留解公,没了解公……”

朱棣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冷冷地道:“没了解缙,他们就失了主心骨,是吗?”

亦失哈道:“这只是一些私下的议论。”

朱棣眯了眯眼睛,道:“不必理会,不过这文渊阁倒是出了空缺,是该看看……何人来填补了。尤其是这个时候,朕担心胡卿和杨卿力有不逮,不可耽误了大事。”

文渊阁大学士的人选,乃是极敏感的问题,毕竟这位置,参与军机,现如今,已有人私下里声称这相当于半个宰相了。

所以亦失哈对此非常谨慎,陛下提及到这个,他很识趣地选择了沉默寡言。

朱棣随即又道:“张安世现在如何了?”

亦失哈如实道:“安南侯他颁布了金元和银元后,倒是有不少百姓,去取兑。”

朱棣似乎觉得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道:“没想到进展如此神速,这倒是一件喜事。”

亦失哈此时却小心翼翼地看了朱棣一眼:“奴婢这边,打探了一些消息。”

朱棣抬眸看他一眼道:“说罢。”

“听说市面上有人取兑了金元和银元之后……将这金元和银元,熔炼成金银……”

朱棣听罢,顿时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金元和银元的成色高,就算是熔炼了,也不吃亏,还有许多的谣言,说这东西并非是外圆内方的制钱,乃不祥之物,不可久藏,熔炼之后,照样可以用,所以也不必真要这金元和银元。”

朱棣眼眸微微阖起,眸光忽明忽暗,口里道:“你怀疑,这背后有人搞鬼?”

亦失哈道:“倒不敢说,或许是自发的也不一定,似乎有人自发地希望,这东西最好不要出现在市面上流通。”

朱棣冷哼道:“看来张安世还是太嫩了,砸人饭碗,那些人就算不会当真站出来敌对,却也会用尽各种手段,教张安世栽个跟头。”

却又见亦失哈道:“还不只如此呢,奴婢还听说了许多流言蜚语,有人说,鸡鸣寺藏污纳垢,姚广孝师傅……在寺中,暗暗拘押了不少的女子,供他淫乐……”

朱棣眉一挑:“姚师傅还有这爱好?”

亦失哈苦笑道:“奴婢也只是听外头说的。”

朱棣道:“当初,朕赐了不少美女给他,他也不肯接受,说自己是佛门中人,依朕看啊,这十有八九是造谣的。”

亦失哈听到十有八九四字,心里便明白了,既然有八九是假的,那么就可能有一二是真的。

毕竟那姚师傅神鬼莫测,有时连陛下都不知道这和尚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亦失哈只干笑一声,没有回应。

朱棣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眼下还是赈济为主,你多派人去江浙一带,尤其是灾情严重的地方,看一看各地州县官的作为,有什么消息,都要及早奏报。”

亦失哈道:“奴婢遵旨。”

……

每到傍晚的时分,各处的同乡会馆便都是门庭若市。

古人最重乡情,各地的人抵达了京城之后,又往往以乡情为纽带,拓展人脉。

正因如此,对于朝廷大臣而言,他们借这乡谊,可以发掘一些同乡的人才,好将其收入自己麾下。

而那些地位较为卑微的人,则借此机会,可以攀上大树,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这同乡会馆里,人声鼎沸。

只是……也有幽静的所在。

就处在二楼的位置,是一个个厢房,只有重要的人,才有资格来此。

往往若是有重臣来,许多人都会提前得到消息,拿着自己的拜帖,还有自己平日里做的文章,络绎不绝地来请教,很是热闹。

不过今日这二楼的一处厢房里,却没有这样热闹了。

只一些刚刚下值,还穿着官服,头戴着翅帽的人聚在一起。

“现在下头州县,都有书信来,询问这铸币的事是不是真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哎……这样搞,真的是胡闹,民不聊生啊。听说……钱庄自己已经开始发行了,这显然是陛下的授意,除此之外……这安南侯又与东宫有关,莫不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殿下从前一向宽仁,可现在看来……似乎也被人误导了。”

有人咬牙切齿地道:“最可恨的乃是那妖僧,此二人祸害天下还不够吗?我听闻,安南侯出了宫,就去了妖僧下榻的小寺里报喜,这个妖僧,当初撺掇圣上靖难,人们都说,祸害天下必此人也,现在看来,真是一丁点也没错。”

众人大发牢骚。

高居首位的那人,却穿着一件钦赐的大红贮丝罗纱所制的蟒袍,咳嗽一声道:“好啦,好啦,休要牢骚,陛下终究没有下旨,事情总有转圜余地,那钱庄……私自铸币,虽说都在传乃宫中授意,可终究……没有明旨。”

“大家少安毋躁,这私铸的钱,成不了气候,我们背后是天下人,区区商行,不过是螳臂当车、蜉蝣撼树而已,一人一口吐沫,也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诸公不慌,老夫已有布置。”

众人这才沉默下来。

有人赔笑道:“有恩府出马,大家也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颔首。

……

次日一早,胡广和杨荣入值文渊阁。

没了解缙,这里显得冷清了许多。

看着解缙那间空置下来的值房,胡广禁不住唏嘘。

可有什么办法呢?如杨公所言,管好自己吧。

何况眼下又是赈灾,又是因为没了解缙,大臣们失去了约束,开始彼此弹劾。

毕竟权力出现了真空,解缙一旦走了,他大量的门生故吏,也开始紧张起来。

虽说树倒猢狲散,可一大群的人……突然没了靠山,必然会引发大家各自起心动念,有的为了保自己的位子,有的希望挪一挪自己的位置,突然开始彼此成群结队的相互攻讦。

胡广满腹牢骚,拿着数十份弹劾奏疏找到了杨荣:“杨公,灾情紧急,不知多少人正在饿死呢,他们倒是有闲心。”

“水至清则无鱼。”杨荣道:“办好自己的事吧。”

胡广落座:“你总是如此,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

杨荣抬头,放下手中的奏疏,微笑道:“我倒也想拍桌子咒骂,可没用啊,人最重要的一关,就是学会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任何时候,处于什么位置,都要明白,自己的能力是有限的,唯有如此,既可戒骄戒躁,认识自己的缺失,也可接受天下本浊,虽不可同流合污,可有些事,却也是有心无力。”

胡广想了想,觉得有理:“总说不过你。”

正说着,有舍人匆匆而来道:“胡公,杨公……商行那边,说是要捐纳五万石粮,派船往江西布政使司赈济。”

“是吗?”

五万石也不是小数目,虽然依旧还是杯水车薪,可也不算少了。

胡广站起来,喜出望外地道:“张安世那个小子,老夫看……还是不错的,不对,他为何不向陛下奏报,反而来报文渊阁?”

“说是有不情之请。”舍人道:“是想请二公,亲往栖霞一趟,去看看栖霞的农庄。”

胡广和杨荣面面相觑。

怎么听着,好像有陷阱一样?

胡广道:“什么时候?”

“最好现在。”

胡广皱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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