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熙王尴尬地咳了一声。
除却兄弟妯娌,还有两位小姑子,敬茶礼倒也很快结束。
徐云栖出嫁前夕,王府便遣人来交待无需准备敬茶礼,大约是怕徐家寒碜,准备的贺礼上不了台面,恐丢了裴沐珩的脸,徐云栖今日的敬茶礼均是熙王妃亲自代劳。
此事王府众人心知肚明,拿着那份敬茶礼倒也无甚欢喜。
反倒是徐云栖分文未出,还得了几箱子见面礼。
在长媳谢氏看来,这是婆母在变相贴补小儿子。
二少奶奶李氏目光在徐云栖身上逡巡,暗自琢磨,这三弟妹莫不是个榆木疙瘩,婆母不叫她准备敬茶礼,她便当真空手而来,但凡激灵些,必定亲自绣些物件一同奉上,聊表心意。
偏生她是个蠢笨的。
来了这么一个弟媳,往后有好戏看了,她这样想。
熙王并不知女人家这些官司,和颜悦色看着小儿子夫妇,
“时辰不早,快些入宫给你们皇祖父和皇祖母请安。”
裴沐珩作了一揖,看了徐云栖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裴沐珩所住的清晖园只有两名老婆子伺候,其余均是他的心腹长随,个个嘴皮子严,无人知晓二人不曾圆房。
熙王妃目送他们一前一后跨出门槛,泪意湿了眼眶,等人走远,方克制着哭出声,“我儿命苦……”
熙王见她当着媳妇儿子们的面哭,眉头皱起,“行啦,我瞧老三媳妇温顺乖巧,是个顶好的,进了门,往后便是自家人,谁也不许慢怠她。”这话是跟几个晚辈说的,谢氏等人齐齐屈膝道是。
早有宫车在王府门口相侯,有内监在场,裴沐珩即便不想与女子同乘,也不得不将就,徐云栖倒是了然他的毛病,上车后,将自己塞在角落里,尽量不打搅裴沐珩。
夫妻一个靠左,一个挨右,当中足足可再容二三人,裴沐珩神情慵怠不知在琢磨何事,徐云栖靠在车壁假寐,谁也不瞧谁。
不过一刻钟,夫妇二人便入了宫墙,大约午时见了皇帝皇后,比起熙王府,皇宫里的帝后倒是很满意徐云栖,皇后甚至夸赞徐云栖身上有一股别于京城贵胄的空灵之美,想是给徐云栖撑腰,赏赐比过去那些皇孙媳妇要多一成。
徐云栖注意到,也就是入了宫,裴沐珩俊脸才挂上笑。
晚秋,天色暗的快,待应酬完回府,已是薄暮冥冥。
皇帝准了裴沐珩三日假,命他在府上陪着新婚妻子,裴沐珩不敢违拗,这一路默不作声随着徐云栖回到王府,刚踏入清晖园前方的斜廊,便见陈管家匆匆上前行了个礼,
“三爷,通州皇庄的年例提前送来了府上,单子搁在书房,请您过目。”
裴沐珩当年胆魄非常,挫了大兀使臣威风,危机化解后皇帝论功行赏,破例赏了裴沐珩一个庄子,这个庄子收成极好,当时裴沐珩年纪小,庄子收益都捏在熙王妃手中,裴沐珩十五岁后,方交还与他,只是裴沐珩孝顺,这些年每每得了年例,除了银两留下,其余年货均交予王妃处置,这么多年从无例外。
裴沐珩不假思索道,
“按旧例办。”
陈管家正待转身,裴沐珩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亭亭玉立的新婚妻子,神色微怔。
今时不同以往,他已娶妻,无论他欢喜与否,徐云栖嫁给他已是既成事实,后宅诸务该由妻子决断。
于是他招手示意陈管家留步,负手看向徐云栖,斜廊下光影绰绰,桂枝颤颤,她纤细的身子倚在廊下,在晚风里显出几分玉柔花软来,裴沐珩正待开口,恍觉不知她姓甚名何,唤她徐氏过于生疏,直呼其名,他尚且做不到这般亲昵,权衡一番,他正式接纳徐云栖妻子的身份,淡声开口,
“庄子送来的年例进了府,夫人瞧着该如何安置?”
一声“夫人”将徐云栖从混沌的思绪里拉过神来。
这是在唤她?
灯色烟煴,风拂过,有簌簌清霜从瓦间扑落。
徐云栖回忆方才的景象,迎上男人漆黑平静的视线,整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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