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濒死的同伴破碎的他/差点就要守活寡的苗疆老攻
再次睁眼时,江灿左半边身体的骨骼都像是被人强行拧断了一样,连弯曲手指这样的小动作都能牵扯着尖锐的痛觉神经,每次浅浅的呼吸都能引来胸腔内的剧痛。
他想,他大概是从山坡下滚落下来时伤到了内脏和骨头。
那陆瑾呢?
陆瑾是比他更快发现那条蛇的人,江灿感觉到脚腕一疼低头看时,一条通身闪烁着暗沉黑色鳞片晃着两个三角型头的怪蛇,其中一个头正咬在他的脚腕,另一个头则“嘶嘶”吐着黑色的蛇信子。
金色的竖瞳与江灿来了个对视,再一眨眼,那条怪异的双头蛇就游动身子钻入了草丛,留给他的只有一条黑色的尾巴。
江灿当时头脑一片空白,手上松了力气脚步也乱了,陆瑾发现抓不住他后也慌了神,两个人当即从十几米的山坡上滚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后江灿一头磕在山沟里的乱石上,直接就晕了过去。
想到陆瑾,江灿的呼吸顿时变得艰难又急促,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抬起了头,额角上的冷汗不断渗出混杂着,汨汨流淌的鲜血染红了他右眼的视野,有些模糊。
他艰难的转了转头,看到另一侧,陆瑾仰面朝天躺在乱石上,高大的身体僵直在那里不知道躺了多久,从江灿的视角看过去,甚至都感觉不到他胸膛的起伏。
江灿攒了全身的劲爬到陆瑾身边,对方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惨烈,他身体地下的石缝里积满了暗红色的血液,头骨明显凹陷下去了一大块,脸色苍白泛青一股子死气。
江灿甚至都不敢去触碰碰对方的身体,他不知道陆瑾衣服的遮盖下还有多少未知的伤痕,只敢屏住呼吸,趴在对方的胸膛仔细聆听。
还好,还有心跳。
他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小腿处后知后觉传来一片火烧似的疼,撩开裤腿一看。
被蛇咬伤的脚腕留下两个小小的圆洞,小腿周边的皮肤泛着红肿起了一大圈,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感愈发强烈。
无一不是在告知--咬他的那条双头蛇,剧毒无比。
眼泪在顷刻间决堤,如同幼兽悲鸣的哭声在山沟里响起,他纤细的身躯趴在凹凸不平的乱石上颤抖个不停。
哭了一会儿后,江灿镇静了不少,一边小声的哭着一边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越是面对极端困境越是要冷静。
他抓来手边的尖锐的碎石,忍着痛将被蛇咬伤的地方划开,把伤口扩大放血排毒,再把鞋带拆开绑在了伤口上端,以缓解蛇毒的侵蚀。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身上最疼的地方就是左胸膛,能摸到骨头的走势不对,能判定是肋骨断了。
眼前的情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江灿知道受伤加蛇毒最好是呆在原地等待同伴们的救援,但很可惜的是他跟陆瑾当时跑出去太远了,陆瑾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真的怕。
怕晚一步,他和陆瑾就这样死在这山沟里。
日光渐渐微弱,天快黑了,冷风寂寂从山间袭来。
人在绝望之时要学会自救才行,石海封他们的位置大概离的不是很远,有了同伴他和陆瑾的生存几率才能更大一些。
所以江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就捂着胸膛站了起来,苍白的脸色混杂着血泪让他此刻看起来就像是被摧残颓败的娇花一样,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毅。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又晃悠着跌倒在地,最后没办法了,他只能用一种及其不雅的姿势在地上缓慢往前挪动。
江灿每挪动一段距离都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他强忍着痛楚,心中燃起无限对生的渴望。
他还有家人在等他,他暗恋的人就躺在他身后几百米的地方生死不知,他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他还期待着有机会拥有一段异常美好的初恋。
可现实很残酷的,他很快就没了力气。
过度紧绷的神经跳动的极快,血液加速在体内流动,蛇毒发作的太快,猛烈侵袭着江灿的思维,眩晕感阵阵袭来,一度让他的脑子停摆。
他用最后的力气爬在一颗古树下靠着,从距离上看他已经爬出去很远了,约莫是在陆瑾和石海封他们的中间距离,他已经爬不动了,只能喃喃呼喊同伴的名字,试图引起同伴们的注意。
但他的声音太小了,风一吹就淹没在了树叶的沙沙声里。
弯月高高悬挂在半空,树影婆娑,周围静悄悄的,原始森林里的星空美的令人心醉神迷,繁星如锆石闪耀散落在墨色天空。
几个小时过去了,江灿还靠坐在原地,他的胸膛起伏不定,一双灵动的小鹿眼变得空洞无神,精致秀气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之色。
就在刚刚,石海封的呼喊音在远处响起,江灿听到了却无法回答,喉咙弥漫上来的血腥气让他连呼吸都疼,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的越走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江灿的头低垂着,呼出来的气越来越多,吸气越来越少。
疼痛感已经消失,四肢已经渐渐麻木失去了知觉,连体感都消失了,过去18年的所有记忆在脑海中回溯,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安详的感受,像是灵魂从身体里渐渐剥离。
时间在慢慢流逝,他蓬勃的生命也在走向枯萎,他想他好像要被永远留在这十万大山里了。
突然,一团诡异的浓雾从山里飘来,并且雾气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慢慢包裹住了他。
悉悉索索的银铃碎响伴随着枯枝断裂的响动钻入耳膜,在江灿彻底阖上眼睫的前一刻,封闭的五感回光返照一般打开,他甚至在这团浓雾中闻到了缕缕异香。
在月影斑驳的森林里,一名戴满银饰身着靛青色长袍的青年拨开迷雾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直银囊散发着异香,周遭的毒虫飞蚁都不敢靠近。月色的照耀下那人的肤色苍白,唇色却艳红如血,每走一步身上的银铃就有节奏的脆响起来,越是靠近,那股异香就越是浓烈。
容貌稠丽俊美异常的长发青年在这瘴气弥漫的十万深山里突兀的出现,倒更像是山中披着美人皮夺人性命的精怪之物。
那青年在江灿的身前站定,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居高临下的凝视了片刻,而树下低垂着头颅的少年没给他半点反应。
他一弯腰,一头青丝就如瀑布般洒在江灿脸上,还是没反应。
他捏住了江灿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江灿鼻尖下探了探鼻息,随后瞬间拧紧了眉头,似乎是在为自己晚来一步而感到不快。
青年手上的银囊里不时发出碰撞的声音,似乎是关着的什么东西要出来,他慢吞吞的收回捏在江灿脸上的手,指尖在银囊上摩挲着,神情漠然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银囊里的生物像是要鱼死网破一样,冲撞的力度越来越重。
青年的表情似乎又有点无奈,他慢慢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随后妥协打开了银囊。
一团金色的不明生物如同箭矢急速钻了江灿的衣摆里。
在这茫茫十万大山里的某处,诡异的红光在一颗古树下绽放开来,为这浓重的夜色渲染上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光亮。
片刻后,万物静默,红光渐渐消散,一只尾指粗细的千足虫模样的生物从江灿的领口处爬了出来,背后金色的翅膀有气无力的煽动着,似乎是连飞都飞不起来了。
青年轻叹了口气,手动将虫子放回了阴囊。
地上的江灿脸上依然泛着死一样的苍白之色,但他胸腔里那颗小小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沉稳而有力。
青年逆着月光如同冰雕一样的面容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看